天色初晓,晨光熹微,昨夜一晚的雷雨,地上不少地方还有积水,漪兰仔细看着脚下,背着小药箱拎着裙摆小心避开有积水的地方。
走到一棵树下的时候突然一阵声音在头顶响起。
“喂!”
漪兰下意识抬头,树上的雨水哗啦啦往下掉,像下了一场小雨,她来不及躲避,冰凉冰凉的雨水浇了她满头满脸。
还有什么东西似落在了她手上,还在爬。
她连忙低头去看。
头顶树上的宫远徵同样顶着一头一身的水,猖狂的哈哈大笑。
他利索的从树上一跃而下,头发飞扬肆意。
“叫你昨天胡说八道,尝尝我虫子的滋味吧!”
他恶狠狠的说,精致白皙的一张脸得意的扬起,身上雨水夹杂着树叶,像一只湿漉漉龇牙的狼崽子。
一双眸子不似其他人是棕色,黑的纯粹。
他嚣张的叉腰,一样的身高他看她的眼神居高临下,“你给我道歉,和别人说昨天都是你胡说八道,我就给你拿出来!”
“这虫子可不是一般的虫子,一沾皮肤就进,会游走人全身经脉,让人奇痒无比,最后活活把自己挠的皮肉破烂而死!”
他恶声恶气的吓唬她,就想看她吓得瑟瑟发抖求饶的样子。
可是注定要让宫远徵失望了,他惊的瞪大了眼。
漪兰弯起双眸,盈盈水眸似含秋水,她看向他,淡粉色唇瓣抿出一个浅浅的笑,抬起细弱的手腕。
她的肤色很白,白的似冰雪一般,阳光下仿若透明,极美。
这时手背上面却躺了一只黑漆漆的虫子,硬硬的壳子,狰狞的触角,还隐隐泛着恶心的幽蓝光芒,绝对是把小女孩吓哭的那种存在。
此时却没了往日张牙舞爪的威风,奄奄一息像晕了一样躺在她手背上,别说钻进她全身经脉了,就是爬起来也难了。
“就是它吗?你的虫子好像是病了呀。”
“你你你!!”
宫远徵瞠目结舌,看看她又看看她手上的虫子,整个人都懵了。
“你的就还给你吧,我可是最讨厌虫子了,下次再见我可不会这样好心,说不定就会一脚踩死,那就不好意思了。”
漪兰一副不计前嫌的大度语气,把晕了的虫还他。
拂去小药箱上的水,漪兰也不管自己身上一身水,头上还顶着树叶,随意甩了甩袖子,就这样走了,柔弱的一个小小背影竟有种道不出的从容洒脱。
“站住!!”宫远徵突然大声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
她疑惑回眸,剪水秋眸,肤色雪白,一身狼狈也似清水出芙蓉。
宫远徵抿紧了唇,紧紧的看着她,语气硬邦邦的。
“你身上用了什么?”
方才她经过他身边,他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不浓,淡淡的,似有似无,可却让他无法忽略。
漪兰眨眨眼,纤长的睫毛忽闪,一侧梨涡轻旋。她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素淡的香囊,在他眼前晃了晃,细声细气。
“海棠香丸呀,我加了一点点药材,又重新为它取了一个名字,驱虫药,可好听?本来还寻思着去哪里捉些虫子实验一下,又实在下不了手去捉,还多亏了你呢,原来这药效还不错。”
宫远徵憋气,白嫩嫩小脸气的涨红,漪兰浑然不觉。
“你喜欢吗?叫我一声姐姐我就送你。”
“……”
宫远徵磨牙,狠狠瞪着她,像要把咬碎了。
他梗着脖子,怎么不肯开口,黑眸愤恨。
“好了好了,我是姐姐就不和你计较了,香丸送你。”
她抬手一扬,手中香囊扔向了他,宫远徵气乎乎的还是抬手稳稳接过,上面还有那个讨厌鬼的温度,宫远徵撇嘴。
这次她再离开他没再叫住她,而是一个人站在原地解开了这个香囊,拿出里面的香丸闻了闻,又扳开看看,最后轻轻舔了一口,小小的眉头皱了又松。
他又看向手里他曾颇为喜欢的作品,被香丸影响它还是奄奄一息的样子,宫远徵抿唇,小手松开,毫不留情一脚踏过,漆黑的眸子里有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漠然。
没用的东西没有存在的价值。
他又抬头去看那个已经走远的背影,眼里多了一丝郑重,以及……
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