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陆辞一大早就离开了山庄。
    陆家老宅的早饭时间七点，天还没亮他就返程了。
    在陌生的地方，许嫣又是一夜未眠。
    她没有刻意的去找陆辞，倒是赵萍疑惑，陆辞怎么没有出现和她们一起用早餐。
    大概是看出了赵萍想问又不知怎么开口，许嫣主动告诉她。
    “他昨天说今早回家。”
    “早上就回去了？”
    “是的。”
    赵萍点点头，没再讲话。
    母女俩在这里度过了快乐的三天。
    除夕夜那天晚上，陆辞来过。
    他到的时间很晚，将近十二点吧，许嫣正在迷迷糊糊的睡觉呢，被他的电话给吵醒了。
    许嫣睡得迷糊，没看来电直接接了。
    “喂？”
    娇软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传来，陆辞有瞬间的一滞。
    “哪位？”
    “是我。”
    陆辞哽了哽喉咙。
    听到男人熟悉的低沉嗓音，许嫣清醒了大半，几乎是立刻要挂断。
    “你先别着急挂电话，我有事要和你说。”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不行。”
    陆辞语气焦急，许嫣便不耐烦地催促他。
    “那个……”
    陆辞顿住了，或者说他结巴了。
    “那个什么？再不说我要睡觉了。”
    “我想请你看烟花。”
    “？”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许嫣根本没听懂。
    直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五彩斑斓的火光映亮半边夜空。
    现在是零点整。
    现在真的是新的一年了。
    陆辞正站在楼下，抬头望着的方向不是天空，而是许嫣的房间。
    赵萍被吵醒了，许嫣接电话的姿势维持着。
    “怎么，不出来看看吗？”
    陆辞低哑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许嫣纤白的手指紧了紧，指尖粉嫩白皙。
    “怎么回事？”
    “嫣嫣，这么晚你在和谁打电话呢？”
    许嫣猛地回过神，掀开被子赤脚走向窗户边，一把拉开窗帘。
    外面的烟花正灿烂，在天空尽情绽放，落下时带着点点星光，好看极了。
    “看见了吗？”
    许嫣沉默着没说话，陆辞轻轻笑了声。
    “新年快乐，许嫣。”
    陆辞就站在楼下，他看见他心心念念的人儿了。
    不过距离的有点远，他只能看见她娇瘦的轮廓身影。
    或许，只要陆辞说一声，许嫣就会往他这边看了。
    但他没有。
    “烟花好看吗？”
    许嫣不答反问，“你把我吵醒，就是为了这事？”
    “把你吵醒你不是我的本意。”
    “那什么才是？”
    什么才是他的本意。
    “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的人才是。”
    “无聊。”
    许嫣一下把电话给挂了。
    漂亮的眼眸抬起，空中刚好呈现出笑脸的烟花。
    许嫣抿了抿嘴：笑什么笑！
    手机震动，陆辞发来短信。
    【我话还没说完，你挂这么快干嘛】
    【不想听了】
    就是这么简单直白。
    陆辞看到回信心梗。
    算了，今天春节，就原谅她吧。
    【烟花好看吗？我专门过来为你放的。】
    【哦】
    【你’哦‘是什么意思，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我和二爷，没什么好说的】
    陆辞气得牙痒痒，许嫣又发来一条。
    【我要睡觉了，再见】
    再然后，陆辞看见许嫣拉上了窗帘。
    仅能看到的那点身影就此不见了。
    陆辞垂下眼眸，浓黑的羽睫遮住了他眼中的光。
    黑屏的手机亮了一下，但等他拿起来看时，对面已经点了撤回。
    速度过快，快到陆辞根本来不及看到内容。
    不知道许嫣发了什么。
    陆辞孤零零地站在黑夜中，雪地上投落着他孤寞修长的身影。
    忽地，他扯起唇角笑了下，眉梢轻挑，转身从黑暗深处走去。
    “新年快乐，许嫣。”
    陆辞的话回响在许嫣的脑海里。
    可是她一点都不快乐。
    给她发祝福的人不止一个，还有许多，其中包括杨清岷和苏清州。
    来山庄过年的不止许嫣母女俩，还有不少喜欢清净的人也来了。
    新年第一天喜庆，所以餐厅格外热闹。
    不管相识与否，赵萍逢人便会说一句“新年快乐”，其他人同样。
    许嫣安安静静地坐着吃早餐，忽然听见旁边的一桌人在讨论凌晨烟花的事。
    “昨晚那烟花可真好看啊，你看到了没？”
    “看到了，那烟花声音大的，怕是把不少人给吵醒。”
    “可是我昨天问前台小姑娘，零点放不放烟花，她跟我说不会放的呀，怎么昨晚上又有了？”
    “对呀，我也觉得好奇，不是说没有吗？”
    “我听说是个有钱人为了让女朋友开心专门放的。”
    “一个烟花有什么好开心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烟花多好，多浪漫。”
    “就是，难道你们不觉得昨晚的烟花很特别吗？”
    “什么特别？你是不是想说看到的那个玫瑰花形状。”
    “对……”
    许嫣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心思却早已被旁桌人的聊天打乱。
    原来山庄的除夕夜是没有烟花的。
    原来烟花是陆辞特意过来放的。
    原来烟花的形状不止只有笑脸，还有她爱的玫瑰。
    许嫣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赵萍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
    “没事。”
    赵萍明白一切地笑笑。
    “昨晚上是小陆给你打的电话吧。”
    “嗯。”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就一个新年祝福。”
    赵萍露出一脸的不信，但也没再多问，毕竟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
    就这样，日子又过了一周，因为赵萍身体不适的缘故，许嫣带她离开了山庄。
    医院——
    “许嫣，好久不见。”
    杨清岷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许嫣挽起笑容，明艳又动人。
    “杨医生，好久不见。”
    “最近怎么样？山庄好玩吗？”
    “挺好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话题回到了赵萍身上。
    “阿姨的情况不容乐观，肝癌扩散……”
    后面的话，许嫣不愿再听下去，自动屏蔽。
    “你就告诉我，她还多长时间吧。”
    杨清岷动了动唇，不忍心说，看见许嫣难过的模样，真的好想抱抱她。
    “许嫣，其实阿姨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我们能做的，就是让她余下的日子开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