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说话，两根尖刺就从我的身上伸出来，一根对准他的头，一根对准他的胸口。
    但那名男子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弯曲着身体，躲过了两道撞击，每次都只有几毫米。
    他走到原地，摆出一个滑稽的姿势，面具后面传来一阵咯咯笑声。
    “干嘛这么严肃？”他用一种高亢声音问道，一只手举到臀部高度，另一只手举过头顶，指着我。
    然后他用脚尖绕着自己的轴旋转，跳起来，张开双臂和双腿，形成一个 x。
    “这是混沌狂欢节！”
    我没有迁就他，而是从在他的背后伸出了一排尖刺。
    他甚至看都没有看，就跳到空中避开了，然后落在了我的身边。
    “赵清音，你别急。”他先用郑欣妍的声音说，然后又用贾利勒的声音说话，“主人误会了。”
    “有什么好误会的？你把他们洗脑了。”我用一张基本就是我真脸的面具遮住了郑欣妍的脸，用刺耳的声音对他咆哮。
    “我没有。”他恢复了正常的声音，夸张地耸耸肩，歪着头，完全不受我的声音的影响。
    然后他伸直脖子继续说：“这只是一个节日，仅此而已。”
    我感到很惊讶，最后那句话是用阿索科的声音说出来的——或者我自己的声音。
    或许是刚刚他采集到了我的声音，但也有种感觉告诉我，他遇到了我的另一半。
    “你杀了她吗？”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即使看到我的脸，听到我最真实的声音，他也没有丝毫的动摇，所以他不可能是人类。
    与此同时，我意识到尽管我本体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但广场上却没有一个人尖叫。
    这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做这么野蛮的事？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她的每一个愿望都得到了满足。”他鞠躬并指着身后的城堡，假装生气地回答道。
    他小丑帽上的角沮丧地垂下，然后他又振作起来，同时他旋转着，以几乎扭曲的姿势向聚集的群众喊话。
    “我们开始狂欢怎么样？”
    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音乐再次响起。
    绝大多数人开始跳舞，但也有一些人脱掉衣服，开始不分时间和地点地纵情声色。
    在这混乱之中，没有暴力，没有痛苦或愤怒的尖叫。
    只有不受社会标准或道德约束的放荡快乐，这个节日以其扭曲的方式释放着众人的快乐。
    “现在，我们就去见见你的姐妹吧。”小丑转过身来，不给我留下任何其他选择，便提议道。
    轿子开始向大门移动，那里有一群男女舞者张开双臂欢迎我们。
    我认为阿索科能应付得了这种情况，那么目前大家都还算安全。
    “但首先，你能放过这个可怜的天使吗？”带路的小丑问我，“她可能已经到极限了。”
    我立即从郑欣妍身上分开，将那只手从她的喉咙里抽出来，为了不伤害她的内脏，我把那只手变成了光滑的触手。
    她干咳了一声，然后她又得以重新呼吸了。
    她深红色的眼睛盯着我，令我惊讶的是，她的嘴唇卷起，露出一丝微笑。
    再加上她脸颊泛红，这与缺氧完全不同，她是不是已经清醒了。
    “嘿，你终于来了！”当小丑推开一间大宴会厅的门时，阿索科高兴地叫道。
    看来她在派对正式开始前就已经开始了，证据随处可见，脏兮兮的空盘子和睡着的裸体女孩。
    整个房间都挤满了正在大快朵颐的单人和起伏不定的双人组合——甚至更多。
    几个人一边被别人喂食和爱抚，一边演奏着性感的曲调。
    我甚至发现他们中的一些人嘴巴和下半身同时在演奏乐器，同时指挥着一曲不协调的愉悦呻吟合唱。
    “我们来的时候，这个镇上正好在举行这样的节日，我们是不是很幸运？”她笑着说，然后再次转向她的搭档。
    从她的眼神来看，她并没有受到 al-majnun 的控制，她认为这很正常。
    “我陪你！”郑欣妍语气欢快地说道，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走去。
    “派对结束了！”我坚定地宣布，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娱乐，盯着我看。
    然后，大厅里传来阵阵笑声，他们以为这只是个玩笑，然后继续大吃大喝。
    “嘿，你是认真的吗？！”当我转过身时，我发现小丑仍然站着，很邪魅地笑着说。
    “哎呀，你可真是个狠角色啊，这种快乐你都可以抵挡得住诱惑。”原本高亢的声音变得低沉而阴沉。
    他现在终于展现出了真正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制止这座城市的快乐和和平？”他歪着头，发出一声听起来不健康的嘶哑声音，用一种被冒犯的语气问道：“为什么？！”
    “你把所有人都洗脑了，这不是真正的和平！”
    “哦？你是这么想的吗？我没做过这种事，我只是向他们展示了不再受社会标准束缚的感觉。”
    “你真的相信人类没有束缚时，可以安然无恙吗？无论他们在做什么，他们都不是自由的。”
    “干嘛这么愤世嫉俗？向你的另一半学习学习。”
    “她没有经历过我的经历。”我眯起眼睛。
    “这就是你的答案？！”他举起双臂，庄严地质问道，“外面的世界是一片沙漠，除了令人恼火的沙子，剩下的都是痛苦和苦难，而这座城市是一片绿洲，享乐主义是赋予生命活力的源泉，将人们从人类的肮脏本性中解放出来。”
    “你是说这里的人没有经历过苦难吗？”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邪教宣言，所以我对他说的任何话都心存怀疑。
    “他们已经不再记得那些事情了，一旦你接受了我的祝福，你也会这样。”
    “你是谁？”此时，我不得不问，所有迹象都表明他是这一切的幕后主谋，也就是说他就是大骗子al-majnun。
    “你心里都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他摘下面具，露出了另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具，神秘地回答道，“毕竟，你说过你是我的碎片。”
    在我确认的瞬间，我的前额突然裂开，无数的尖刺刺穿了他，但他一秒钟前所在的位置只剩下碎裂的衣服。
    “帝国给我起了个名字叫 psycophantas，”al-majnun 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回荡在大厅里，“我还有一个称号：秩序破坏神雷迪——听起来我是个无政府主义者，甚至是个恶棍。”
    “那么，你到底是什么？”我拖延时间，这样我就可以理清思绪。
    秩序破坏神雷迪是十四位神之一，据说他是贪念、背叛、疯狂等概念的象征。
    为什么我偏偏从被学院驱逐之后，来到这片大沙漠，就遇到了他？
    他一直都是按照自己快乐而行动的神，甚至在云霄王国皇家魔法学院遴选勇者的时候，都没有派遣任何神使参加。
    这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巧合，或者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让我来到这里。
    但是为了什么呢？
    “我更喜欢别人用‘有远见的神’来形容我。”他以一种夸张的姿势鞠躬，用完全相反的语气回应我的不友好。
    我对这个神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是追求享乐主义的象征，帝国不欢迎他。
    现在我明白他也是一个拥有影响思想力量的骗子。
    “我觉得‘精神病患者’这个词形容得还不错。” 恰好他在星辉帝国苏丹那里被称为骗子，性质差不多，所以我打算用这个来激怒他。
    “只有自己才了解自己，不是吗？”一个声音在我耳边低语，我转过身却什么也没发现。
    突然，我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完全不一样：八角形的柱子支撑着天花板，天花板消失在上方的黑暗中，地砖是黑白格子图案，房间向四面八方延伸，一眼望不到边。
    他怎么会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
    我是不是被他催眠了？
    “这一切都是你想象出来的。”雷迪的声音响起，“这里看上去很空旷，是不是？”
    “哈哈，”我假笑道，“放我出去。”
    “你在说什么？人怎么可能摆脱自己思想的束缚？”突然，小丑模样的雷迪出现在我几步之外，他歪着头，用一种暗示我刚刚提出了一个愚蠢请求的语气说着。
    “你知道‘眼不见，心不烦’这句话吧？”如果这是我脑子里的想法，我应该可以完全控制这里发生的一切。
    毕竟，我有意识，也知道这一点，“我只需要把你赶出去。”
    “你呢？你知道‘失去理智’这句话吗？”雷迪用同样夸张的语气问道。
    他戴着手套，打了个响指，我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和崩塌。
    地砖散落一地，落入下方打开的空白虚无之中，柱子则像万花筒一样，直到消失不见。
    我潜意识里长出郑欣妍的翅膀，飞翔在空中，但当身边的一切都消失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上升还是下降。
    方向感瞬间消失，身体的感觉也消失了，最后，只有意识漂浮在脑海的暮色中。
    它像风中的蜡烛一样闪烁，越来越暗淡，因为我再也无法用语言描述周围的环境。
    它不再存在，很快，我也将不再存在。
    这就是……死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