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二驴摇头尾巴晃的走进海阔蓝天,涛哥正在大厅里训人,一见二驴,立刻笑了:“呦,这不是二驴哥吗?听说二驴哥发财了?都在春市买房买车了,怎么有空回小县城?”
二驴呲牙一笑:“发再大的财我也不能忘了涛哥啊,当年要不是涛哥提携,我现在还泡在网吧管理那些小逼崽子们。我今儿闲着没事儿过来瞧瞧兄弟们。”
“涛哥最近伙食不错啊,几个月不见,人都富态了。”
涛哥皮笑肉不笑:“没办法,年纪大发福了。”
“二驴哥以前在场子上过班,知道场子的规矩,除了客人,场子不欢迎任何乱七八糟的人。”
二驴尴尬的笑了一下:“行,我明白。”
“我打个招呼就走。”
自从跟了于平安,二驴就彻底在场子离职了,几个月没回,原来的安保人员换了一大批,新人们已经不认二驴了。
场子后有一个土楼。
改造成了宿舍,荷官和安保人员都住在那片土楼中,二驴在场子转了一圈儿后,朝宿舍走去,现在是晚上8点,还未到场子最忙碌的时间,所以大部分人还在宿舍休息。
在场子耳濡目染久了,安保人员们也染上了【赌】的习惯。
此刻,一群男人正光着膀子,玩着扑克牌。
只有杨东一个人,躺在小床上闭目养神。
二驴进门后,几个认识他的纷纷打起招呼。
“呦,这不是二驴哥吗?”
“听说二驴哥发财了?”
二驴咧嘴一笑,满脸得意:“赚点小钱。”
“来,抽烟。”
二驴掏出一包中华,散了一圈儿还没够,没分到烟的几个保安讪讪的道:“命不好,没抽到二驴哥的烟,怪我这个穷命。”
“草,这话说的!”二驴抽出五张红票丢给几个人:“去买一条!”
几个人无比激动。
“多谢二驴哥。”
“我这就去买,二驴哥坐。”
一个人给二驴搬了板凳,另一个人给二驴拿了一瓶荔枝味儿的宏宝莱:“二驴哥喝汽水。”
“我给二驴哥点烟。”
二驴刚掏出一根烟,旁边的人就把火准备好了,闭目养神的杨东瞥了他一眼,没讲话,继续睡觉,二驴凑过去看了一会儿打牌,又跟几个兄弟闲聊几句。
然后把目光落在了杨东身上。
“呦,这不杨老大吗?见到兄弟也不吱声,咋?几个月不见,就把我忘了?”
杨东睁开眼,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
“你不是跟那个叫于平安的老千跑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你这是什么话?是平安跟着我混日子!”二驴强调一句,然后回答杨东的问题:“最近刚好闲着没事儿,过来看看兄弟们,还别说,上班的时候,烦你们这群老狗,几个月不见,还挺想念的。”
“杨老大最近怎么样?”
“我大侄子的身体好点没?”
杨东曾是武警,因为抓捕犯人时,失手把人打死了,蹲了几年监狱,出来后结婚生了个儿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为了给儿子治病,跑来场子当打手。
是场子内,最意难平的人。
他精忠报国,却落了个劳改犯的名声;一身正气,却迫于生活压力,行走在黑白边缘。
人生啊!
因内心的底线,杨东哪怕落魄了,也不像其他人一样每日打牌,放纵自己,平时也显得不太合群,即便有人和他聊天,他也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唯独儿子的话题,最戳他的心窝。
“医生用了一款新药,目前还算稳定。”
杨东叹气道:“医生说年后得再去一趟春市,但场子最近一直很忙,一个月就能抽出一天空,还没约上医生的号,哎……等下个月有空再去瞧瞧。”
二驴道:“孩子的事儿怎么能拖?你要联系哪个医生?我找人帮你约个号,明儿我开车送大侄子去做检查。”
“这不太好吧……”杨东有些惶恐。
他自认为和二驴的关系一般般,最多是点头之交,偶尔切磋一下,教过二驴擒敌拳,但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一步,重点是……杨东的内心始终认为自己和二驴这群人是不同的。
要不是为了钱,他绝不会当打手!
“你等着。”
“我给小平安打电话。”
“你别……”杨东想拒绝,他对于平安的印象不好,在他眼中老千这种游走在江湖的人,都是骗子,不是好人,但二驴太热情了,不等他拒绝,电话已经拨通了。
“喂,小平安啊,二驴哥给你安排个事儿,我大侄子心脏不好,明儿要去一趟吉大一院,你安排个专家。”
“对对,心外科。”
“找个国家级专家,行,等你信儿。”
二驴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豪爽的对杨东道:“小平安去安排了,那小子长的俊,办事儿也痛快,不用五分钟就能给你安排好。”
话音刚落,二驴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他呲牙笑道。
“这才一分钟,电话就来了。”
他按下了接通键:“喂?安排好了吗?”
“行,明儿早上八点,你把专家的手机号发给我吧。”
二驴挂了电话后,对杨东大手一挥:“安排好了,明儿一早8点,第一个专家号。”
“吉大最牛逼的专家。”
杨东十分激动,吉大的专家号非常难约,他几次带孩子去吉大,也只约到了普通医生的号,这专家他想约很久了,苦于没有门路。
没想到二驴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高兴之余又有点儿尴尬。
“早上8点第一个号,从三合县到春市得一个小时,没有那么早的大巴,我得借个车。”
“借啥车啊?”二驴岔着双腿,茶壶盖的发型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但讲话却非常有江湖义气:“明儿一早我送你们,正好我明儿也要去一趟春市,有个店正在装修,我得去瞧瞧,顺道一起。”
杨东激动的起身给二驴道谢:“那就先谢谢了。”
“那个啥……我今晚没班,请你撸串,咱们喝两杯。”
犹豫了一下,杨东又道:“于平安的在三合县吗?叫他一起来喝点。”
……
麻将馆内,赵萱萱嚼着泡泡糖打牌,自从不上班,她每天晚上光顾各个场子,麻将馆,扑克局,骰子……随心情选一个局加入玩玩。
今日她来到一个比较破旧的场子,一圈输赢在一千元左右,环境破旧,人也是鱼龙混杂,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进进出出。
偶尔有人进来看会儿热闹,她一般不会驱赶。
此刻,一个10岁出头的小男孩儿站在她旁边,男孩儿头发脏乱,衣衫褴褛,脚上的鞋一只阿迪,一只耐克,小脸儿也脏兮兮的,一副乞丐模样。
赵萱萱递给他一个泡泡糖和一张红票。
“谢谢姐姐。”男孩儿接过钱道了一声儿谢,但却依旧站在赵萱萱背后,没有离开的意思。
感受到男孩儿的注视,赵萱萱回头问他:“你还有事儿?”
男孩儿捏着钱和泡泡糖,奶声奶气的道。
“白驹大道,凌晨5点,薛正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