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许瑶骑上自行车就直奔杂志社。
最近比较忙,她都是挤出时间来写稿,攒到一定篇幅后一起交给陈述,让他整理保存,在发表前自己再跟陈述对一遍内容。
之前几次都是陈述上门,今天她正好有空,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
到杂志社,她把自行车停在院里,就去编辑办公室找陈述。
在办公区内,几乎每一位编辑的案头都堆积着小山似的稿子,有新作者投稿,也有老作者文稿待发表。
陈述正在桌前埋头忙碌,为杂志发表做准备,看见许瑶过来,立刻放下手里的笔,笑着朝她招手:“许瑶,这里!”
听到这两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杂志社的其他编辑都纷纷转头看过来。
他们其中不少人是头一次见许瑶,尤其当中不少刚进来的实习编辑,满眼的崇拜,交头接耳道:“她就是许瑶?看起来年纪不大呀,怎么能写出那么深刻的文章?”
“人家年纪是不大,但能力绝对不低,从贫困乡村考进京都一流大学,放着清北两所名校的邀请都不去,报考了京师,出版处女作时才十六岁,谁能做到?”
“是厉害,还是咱们主编有先见之明,这段时间各大杂志社因为缺稿都在到处挖人,要是没跟许瑶提前签好新书发表权和长期合作的合同,保不准就要被挖走了。”
“那当然,人家书迷一抓一大把,她的那本新书《杜鹃花开》我看得都上瘾,可惜最新稿件是陈述保存的,外人瞧不到,那小子小气得很。”
旁人交头接耳,许瑶全然没有听到,她穿过过道,来到陈述桌前:“我来跟你对一下稿子,看有什么问题需要改的。”
陈述还没动呢,已经有离得近的人,眼明手快,搬着凳子放在许瑶身边,请她落座。
许瑶受宠若惊,再三感谢,随即座下。
杂志社的编辑都是共用一间办公室。
从许瑶进来,所有人的目光与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搞得陈述连说话都觉得不太方便。
直到主编孙元听到许瑶来的消息,亲迎出来:“是许瑶同志来了,幸会幸会!”
许瑶赶紧起身礼貌握手。
“今年杂志期刊不好做呀,同行杂志社都显得萧条,惟独我们杂志社的销量比去年还高,还得多亏了你那本新书。”
“孙主编太客气了,我的作品能得你们赏识发表,我也很荣幸。”许瑶语气温和。
从事编辑工作的人都知道,凡是文人作家,只要写出点成绩来的都有些脾气,有时候编辑为了等一篇稿子得三催四请,才能请得动人家赏脸提笔。
像许瑶这样年纪轻又懂礼貌的作者实在难得。
孙元笑意更深,看向陈述凌乱的桌面上摆满了各类稿件,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凑热闹,立马道:“许瑶同志,你跟陈述去我办公室一起商谈稿件内容吧,这里有点儿吵,我给你俩腾地方。”
“不用了,我觉得这......”许瑶还没客套完。
身边的陈述就一股气拿起桌上的稿子,飞快道:“谢谢主编。”
招呼着许瑶:“走走走,咱们走,去孙主编办公室。”
许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陈述去了办公室。
孙元看着陈述急匆匆的背影,愣了几秒钟笑道:“嘿,这小子还真够积极的,看来是真瞧上我主编的位置了。”
当然也就是玩笑话,没人会当真。
一直到太阳快落山,稿件内容算是彻底确定,也到了该吃饭的时候。
许瑶打算请陈述吃饭,陈述却摆摆手拒绝,他指了指怀里经过修改的稿件:“后天就要发刊,我得赶紧交上去,把印刷厂的时间空余出来。”
许瑶见状也不耽误他办正事,拿起东西说了声,正打算走,却被陈述急急叫住:“等等,等等,你看那个人是谁?”
顺着陈述抬了抬下巴的方向,许瑶扭头看过去。
就见走廊里徘徊着一个身量颀长,穿着白色衬衣,绿色军裤的年轻人。
许瑶盯着看了半晌,直到对方也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望进办公室。
她才把人认出来,下意识挪开视线,疑惑地问陈述:“那不是之前话剧演出时的青年男演员吗?好像叫傅什么的,他在这儿干嘛?”
“傅慨舟。”陈述提醒道:“人家专程来找你的,上次就跟你说了,来找过你好几次,我不方便跟他说你的家庭地址,他就隔三差五往这跑,小伙子,毅力可嘉。”
陈述比了比大拇指。
许瑶眉头微蹙,只觉得莫名其妙,就是一面之缘而已,他找自己做什么?
正犯嘀咕。
身后已经传来脚步声,依旧是标准的播音腔,字正腔圆:“许瑶同志。”
陈述朝许瑶眨了眨眼:“你们先聊,我去交稿子,改天见。”
说罢,脚底抹油似的溜之大吉。
许瑶想叫都没叫住,留下她跟那名姓傅的青年站着。
既然如此,许瑶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同志,我听陈编辑说,你来过几次了,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傅慨舟留着利落简短的发型,脸上还带着稚嫩,朝气蓬勃,听许瑶问,他明显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我是你的书迷,很喜欢你写的文章,想跟你交个朋友。”
许瑶这才看见他手里还拿着本上一期的杂志,封面上就是大大的四个字《杜鹃花开》。
人家是冲着自己作品来的,文章写出来,能得到读者的认可也算是一种鼓励。
这么一来,许瑶倒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好客气道:“谢谢,你家是在京都吗?最新一期的杂志就要发表了,等回头我问陈编辑要一本,签名后寄到你家。”
傅慨舟和气地笑道:“不是,我只是跟着话剧社演出,最近没什么演出安排,就在京都暂住。”
许瑶哦了声,想想上回已经给过人家签名了,再寄估计人家也不稀罕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几秒后,察觉气氛尴尬,傅慨舟反应过来,忙道:“真的能给我寄一本签名杂志吗?”
“当然啊,地址留给我,杂志一出版就给你寄。”
许瑶说着,就爽快地从包里掏出纸笔,递给傅慨舟,没有一丝姑娘家的拘泥。
傅慨舟愣了愣,又笑起来,接过笔在纸上留下自己的地址和联系电话:“这是我的电话,能不能等寄出后给我打个电话,我怕到时候我不在京都,错过了。”
许瑶把纸笔收起来:“行啊,没问题。”看了眼天色不早,便匆匆道:“时间不早,我还有点儿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摆了摆手,脚步轻快地走出杂志社,骑着自行车离开。
傅慨舟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出神,片刻露出会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