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摇摇晃晃,军子今天玩得实在累了,还没到家就已经趴在沈瑶的膝上睡着。
车停在家门口,沈瑶正想着要把他叫醒。
顾城将她拦住,用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下,压低声道:“刚睡着,我抱他进去。”
看着军子熟睡的小脸,沈瑶也没忍心,点点头同意顾城的建议,轻手轻脚将军子在座椅上放平,腾开地方,顾城将身子探到车里,把他抱起。
门口的一盏灯照亮脚下不大不小一片地方,沈瑶把院门打开,在前面引路。
进了屋,顾城抱着军子在炕边儿等了会儿,等沈瑶把枕头和被褥收拾好,小心翼翼地让军子躺进去,替他盖上被子。
刚放下,军子咕哝一声,睡得越发香甜。
两人转身离开带上门,沈瑶道:“麻烦你了。”
顾城笑着摇摇头:“时间不早,我先走了,你早点儿休息。”
沈瑶点头,跟在顾城身后准备将他送出院外。
刚走没几步,脚下不知被什么重重一绊,猝不及防间惊呼一声,就朝前面扑去。
顾城听见声音下意识转身查看,恰好将扑来的沈瑶接了满怀,双手一伸将她的腰稳稳揽住,阻挡住她摔倒的势头。
沈瑶惊魂未定,瞳孔微微放大,唇瓣微张,连呼吸都急促几分。
两人离得极近,熟悉的沁香不受控制地传入鼻腔,掌下的柔软细腰让人不由心猿意马。
顾城就这样无声地垂眸看着她,眸光幽邃。
他们正处于院灯照不到的地方,被浓稠的夜色包裹,点点星辰铺满头顶,闪烁的光茫似坠落沈瑶眼中,看得久了,越发加深神志上的晕眩。
顾城喉结上下滚动,只要微微低头,就能碰触到她的唇。
短暂的几秒仿佛被拉长,沈瑶逐渐平复惊慌,察觉到这层暧昧的氛围,她不自觉地抿紧唇,屏住呼吸,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顾城......”
顾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掩去眸中翻涌的暗潮,低咳了一声,嗓音依旧带着几分难抑的低哑:“没事吧?”
“没事儿,就是天黑没看清路不小心绊了下。”沈瑶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没有将刚才的波澜放在心里去。
她转身从地上捡起倒着的铁铲,平时这把铁铲是用来翻土,铲除杂草的,应该是刚才走过来时碰到,两人都没注意。
将铲子重新靠在墙角,沈瑶道:“走吧。”
顾城嗯了声。
这次他放慢脚步,走在沈瑶身边,免得再挡住她前路的光。
直至走到院外,他打开车门,扭头道:“回去吧,把门锁好。”
沈瑶点点头,在他的注视下退回门槛将院门反锁。
听着咣当一声落锁的声音,顾城高提的一口气陡然松了下来,跌坐到驾驶位上,长出一口气。
他是个成年男人,具备正常的生理需求,平时跟客户谈生意也少不了来往应酬,见过美女如云也依旧能做到心如止水,洁身自好。
可刚才在面对沈瑶时,他差点儿抑制不住内心的波动。
掌心还残存着那柔软的触感与体温,小腹下的一团火在蠢蠢欲动。
顾城愤懑地将头埋在双臂之间,等待身体那股不安的躁动逐渐平复......
时间一晃,转眼就是八月,羊绒服装厂生产线也已经正式运行。
按照沈瑶给出的图样,正在紧罗密布赶制成衣。
军子放暑假后,就在专员的护送下前往海都去见崔江英。
沈瑶因为要紧盯九月份新款羊绒服装上市,没能跟着一同去。
这天,盛婉来约沈瑶去王府井逛街,沈瑶不太想去,读者来信已经在桌上堆得放不下了,她必须挑上几封做回复,再交给杂志社寄出。
这个年代读者和作者的互动全靠这封书信维系,拖得太久,杂志社那边也会催。
但架不住盛婉软磨硬泡,说正好帮着范丽娟看开店的门面。
沈瑶拗不过她只好被拽走。
王府井是京都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
正是周末,来逛街的人不少,两个姑娘在卖服装饰品的店里穿梭,没多久盛婉就看中一件白色连衣裙,掐腰的设计,裙摆微微蓬起,颇为素雅。
盛婉上身试穿,步伐轻盈地跑出来,在沈瑶面前转了一圈:“姐,你快看好看吗?”
陪女孩子逛街重要的不在陪,也该有认真的态度和适当的建议。
沈瑶仔细品鉴,盛婉个子不算高,杏眼圆脸,配上微卷的短发,属于娇俏可人的类型。
这件衣服好看是好看,却过于素雅,衬不出她的性格里的灵动,扭头问店员:“同志,这件衣服有嫩黄色的吗?”
店员面露为难:“同款的没有嫩黄色。”像是想到什么,转口提到:“另一件裙子款式跟这件不一样,刚进的货回来,还没往货架上摆,要不要试试?”
“行啊!你拿来,我试试。”还没往货架摆,肯定是新货,盛婉立马就来了兴致。
店员转身去货架底下的衣服堆里翻了翻,抽出一件还带着透明塑封的衣裳递过来:“就是这件,裙摆要比你身上这件更短些及膝盖,看看样式喜不喜欢。”
盛婉接过,打开了看了一眼,就相中了:“就这件,我试试,姐你再等等我。”
“嗯,去吧。”
盛婉拿着裙子钻进换衣间,在等她换衣服的功夫,沈瑶漫无目的在店里的货架上巡视。
就在这时,售货员朝门口方向走了两步:“您好,请问要些什么?”
沈瑶以为是有新顾客上门,也没太在意,继续寻找着喜欢的衣服。
可过了半晌,依旧没听到顾客的回答声,她疑惑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张俊逸的脸庞,竟是傅慨舟。
他手里拿着一件跟盛婉刚才试穿的同款白裙,笑意幽深,递到盛婉面前:“我觉得这件裙子倒很适合你,你不试试吗?”
沈瑶愣了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傅慨舟,下意识道:“你怎么在这儿?近期没有演出吗?”
傅慨舟拿着裙子的手微微放下去些:“我被话剧社除名了,不用演出了。”
沈瑶一诧,她还记得第一次和傅慨舟见面时,他在舞台上充满激情与活力,就连宋社长也对他颇为欣赏。
这么有潜力的演员,怎么会被除名?
沈瑶不理解:“为什么?是出什么事?我能帮到你吗?”
她语气里的关切,让傅慨舟笑意越发柔和,但他明显不想深入聊这个话题道:“我母亲病了,我得匀出时间照顾她,没什么特殊原因。”
原来是这样,沈瑶不由面露惋惜,傅慨舟在表演方面很有天分,假以时日被挖掘去拍电影也很有可能。
可现实无奈,家里人生病总不能做事不管,事业与爱好什么的也只能往后推一推。
上次见傅慨舟时,他还托自己给寄新的签名杂志。
不过那段时间自己因为萧羽情绪不太好,就让陈述帮忙寄出。
后续陈述也没再跟她说,她也忘记问,遇到傅慨舟才想起来。
“之前寄的签名杂志新刊,你收到了吗?”
傅慨舟轻轻摇头后道:“我母亲就在那段时间生病,我收到消息赶回老家,没来得及,应该是被退回杂志社了。”
沈瑶抿了抿唇,现在《杜鹃花开》全本小说已经完结,再补发杂志也没什么意义。
她转开话题:“你怎么在这儿?阿姨身体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