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里静悄悄的,外面嘈杂的声音似乎被隔得很远。
正如晏岁寒之前说的,此刻这里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
他在等一个答案,也在等她的态度。
不过,这些都可以先暂且放一放。
“手都举酸了。”晏岁寒把花往她面前又递近了些,“真不要吗?在九庭买的。”
果然,这话一出骆倾城就没有再拒绝:“先放车里吧。”
哎,心里真是又酸又苦的。
晏岁寒把花放了回去,关上车门,两人就这么一个靠在车头一个靠在车尾的站着,气氛沉默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最近为了拍这部剧,骆倾城的发型和穿衣风格都换了,一改往常那股高冷御姐的酷飒风,黑长直齐刘海,脸上基本素颜或淡妆。
这么看,有一种梦回九年前的感觉。
那个时候的她也留着乖乖女标配的齐刘海,随意绑着一根低马尾,天然的好底子,不用怎么装扮就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骆倾城眼睛看着地上,还在想怎么开口,却是快要被旁边越来越炽热的目光给盯穿了。
她轻蹙着眉,有些不解:“你看什么?”
晏琰被抓包也丝毫不尴尬,身体懒洋洋地转了个方向,直接光明正大地看她:“我在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
似乎之前把窗户纸捅破了以后,他就再也不收敛一丝对自己的势在必得,那些恶劣的本性也暴露得一览无余。
骆倾城觉得,如果不是她的强烈抗拒,这个人是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牵她的手,告诉整个娱乐圈他俩就是有一腿的关系。
可她,是万万不能这么高调暴露在大众面前的。
骆倾城目光重新落在了地上。
接下来的事情有些沉重,如果看着他,自己可能说不出来。
“当年,我在小镇外面遇到了一些人,他们要把我带回去。”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和你说过,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吧。”
“我记得。”晏岁寒点了点头,“我当时以为,你是哪个和父母吵架赌气离家出走的千金小姐。”
当时的她虽然衣着普通,但从谈吐气质中能看出来,她应该是生于富裕人家,家境可能还很不错。
“不是吵架。”骆倾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们是想杀我灭口。”
她说的风轻云淡,却让晏岁寒瞬间变了脸。
“你有没有听过夜翼知这个人?”
“好像有点印象。”晏岁寒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可能记忆太遥远,一时想不起来了。
“他是我父亲。”骆倾城说,“夜家世代以盗墓为生,我父亲年轻时,被人称为盗王,是夜家几代以来最出色的人物。”
他最出名的时候,晏岁寒还没有出生,虽然听过他的名字,却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有一件事他能确定。
“他似乎……十几年前就过世了。”
“十四年前。”骆倾城看向他,说出了一个确切的数字,“那年我十二岁,他死了不到一个月,母亲就带着我改嫁了。”
晏岁寒皱了皱眉,神色有些担忧,怕她提起过去会受刺激:“你继父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他啊。”骆倾城微微仰着头,看上面昏暗的灯光,“对我挺好的,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开口:“就等着我长大。”
等到她成年了,他就可以坐享齐人之福了。
可他不知道,从她见他的第一面开始,就已经看穿了他肮脏的心思。
晏岁寒几乎瞬间就听出了她的话外音,嘴唇紧抿,语气阴沉道:“他现在死了吗?”
要是没死,他可以代劳。
骆倾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祸害遗千年,这句话还是挺对的。”
“继续说我的父亲吧。”
“大约三十年前,随着盗墓家族的衰败,他也彻底金盆洗手,当了一个普通人,和我母亲相识相爱,最后有了我。”
“坏事做多了是真的会有报应的。因为常年和墓地里的阴邪之物打交道,他染上了怪病,看了很多医生都找不出病因,后来病突然好了,他的双臂也废了。”
偏偏是没了盗墓者最重要的手,夜翼知明白,这是上天在惩罚他。
自古以来,干他们这一行的寿命普遍都不高。
“从小父亲就把他的毕生所学都教给了我,但他告诉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走这条路。”
“他想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但这个时候却有人找上了他,要他重操旧业,并且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一千万的报酬。”
这在当年,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天文数字。
夜翼知当然也动心了。
他没了双手以后,身体也越来越差,如果他注定活不久,这笔钱至少可以让他的妻女今后能够衣食无忧。
所以尽管知道这一次会很危险,他还是去了。
“但他不知道这是个专门针对他的阴谋圈套,所以他死了。”
她没有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但听母亲说,他死状极惨,面目全非,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生生被折磨死的。
“我的母亲叫骆莞,在当时是个名动一方的美人,那个年代很迷信,因为惊人的美貌,他们都说她不详,会令所有的男人都无法自拔地爱上她,为她疯魔,为她死。”
听到这里,晏岁寒似乎从中联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那个人谋划的一切,难道都是为了得到你母亲?”
骆倾城转头看他,依旧笑着,重重地点了头:“是。”
她全程都没有表现出一点伤心痛苦的样子,而是带着轻松的笑,仿佛自己是个置身事外的陌生人。
但晏岁寒知道,她此刻一定很难过,很想哭。
他很心疼她,但他也很庆幸,她愿意跟自己吐露这些事,说明已经对自己敞开了心扉,愿意信任他。
“当年我还小,为了我,母亲才忍辱负重跟了他。”
平复情绪之后,骆倾城接着说道:“在我十八岁生日那一天,她找借口早早就把我支走了,然后给那个人下了毒,想和他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