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和堂是帝都的中医老字号,周边各大药房的中药渠道都来自这里,每个月的十号,晏和堂会把药房需要的货源派专人送过去。
负责给鸿运大药房送货的小陈今天请了假,说家里孩子突然高烧实在离不开人。
晏寒书二话没说给他批了假,让他在家照顾孩子直到痊愈再过来上班也不迟。
“我们书书未来一定会是位优秀的领导者。”晏川柏笑着夸赞她。
“哪有,都是和爸爸学的。”晏寒书俏皮地笑了笑,“鸿运药房那边我去送吧,过去也就二十分钟。”
“你可以吗?”
晏川柏倒不是不相信女儿,虽然她已经毕业,甚至成年都过去好几年了,但在父亲眼里,她依然还是那个柔弱乖巧需要家人庇护的小女孩。
“当然,我很快就回来。”晏寒书笑着提醒他,“今天的报纸我放在后面架子上了,您记得看。”
早上八点多,太阳已经很大了。
夏天就是这样,只要不下雨,就是恨不得将地面烤焦的烈日当头,在太阳底下走一圈脑袋都能热得发昏。
晏寒书穿着从头裹到脚踝的防晒衣,直到进了药房里面,空调迎面吹过来,她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司机和药房里的人在往下卸货,搬了四五趟才把东西搬完了。
晏寒书把货物清单交给药房的老板:“您点一下数量看有没有漏缺的。”
鸿运大药房的老板显然认识她,笑容满面地说道:“我和你父亲都是老朋友了,他经常夸赞你聪明细心,就不用再清点了。”
“还是点一下比较好,万一呢。”
晏寒书微笑道:“今天的送货人员请假,我也是被临时抓来帮忙的,可别出了错回去挨骂。”
清点货品的过程中,晏寒书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喝水。
药房的玻璃门被人突然推开又关上,带进来一股燥热的风,很快又被室内清凉的空调冷风吹散。
“你好。”
清冽抓耳的男声如夏日的一股凉风,瞬间就吸引了晏寒书的注意力。
男人站在玻璃柜台前,黑衣黑裤,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长得很高。
他语气不急不缓地问道:“治过敏的药有吗?要见效快一点的。”
柜台前的女医师问他是什么样的过敏症状,知不知道什么原因引起的。
“不知道。”
男人回答,随后他捋起袖子,露出一截生了密密麻麻凸起小颗粒的手臂,上面黄白交加,看着有点恶心。
女医师面色一变,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抹嫌恶,她转身从药柜上拿了两盒药放在台面上:“左边的四十五,右边的六十,效果都不错,要哪种?”
“都要了吧。”男人打开手机准备扫码支付,“怎么用?”
女医师不耐回道:“上面都有使用说明的,回去对着说明书用个两三天就行了。”
男人没再说话,扫了码,刚输入支付金额,身后一道女声突然开口:“等一下。”
男人和女医师闻声都看了过来。
晏寒书这才看到他的眼睛,内勾外翘,眼尾微扬,精致窄细的小内双,呈现出一个斜四边形,是很标准的丹凤眼。
都说眼睛能拯救一个人的脸,虽然对方戴着口罩,但能拥有这么一双美丽的眼睛,想必长得也不会差。
晏寒书收回欣赏的目光,礼貌询问道:“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手吗?”
男人没有回答,却是依言把袖子捋上来让她看。
晏寒书细细看了一下他手臂的症状,问道:“其他地方还有吗?”
“嗯。”
“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三四天前。”男人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许,“刚开始没这么多,所以没管。”
有那么一瞬间,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不听大人话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孩。
晏寒书突然有点想笑,但她忍住了,继续正经发问:“会腹痛呕吐吗?”
这句话落下,男人突然抬眼,神色有些讶异地看向了她。
“看来会的。”晏寒书了然,“你这是水土不服引起的,不能乱吃药,万一吃得更严重了呢?”
她挺好奇的:“为什么不去医院?”
大概是眼前的年轻女孩居然光靠看就知道了自己的病因,所以他回答了这个本该被无视的问题:“不喜欢。”
除了晏琰,这个人的眼睛是她见过最好看的。
晏寒书是个眼控加手控,对眼睛和手漂亮的人没有抵抗力,这个人恰好都符合。
她语气都温柔了许多:“中药喝的来吗?只要喝上一副再扎几针就没事了。”
对上男人狐疑的目光,晏寒书解释道:“我家祖上几代都是中医,很正规的那种。”
男人只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临走之前,晏寒书笑着和药房老板提了个建议:
“您的药房这么大,还是要多招几个专业能力和服务意识都过关的医生坐镇比较好,要是碰到不讲理的病人,到时候闹起事来就不好了,您说呢?”
药房是负责卖药给病人,可也不能为了赚钱对病人忽悠唬弄,就刚刚那两种药,价格贵不说,还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
那女医师连病症都没弄清楚就敢随便开药,是笃定普通的过敏药吃不死人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您这边要都是这样做生意,我可能要劝爸爸考虑一下今后的合作了。”
女孩子笑得很温柔,语气可是强硬得很。
不同于晏川柏的儒雅和善,晏寒书是个看起来很好拿捏,实则不注意就会咯到牙的硬柿子。
老板自然是连连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并解释这个女医师才上岗没多久,既然这么不专业明天就让她别来了。
当然,这些事晏寒书并不关心,聪明人自然会知道怎样处理。
外面依旧很热,货车就停在门口,晏寒书拉着男人的袖子迅速跑上了车,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车厢里的东西都搬空了,此刻后面就坐着他们两个人。
原本宽敞的车厢坐了个身高腿长的男人,顿时显得狭小逼仄起来。
同一辆车,晏寒书微微低下头能在里面站起来,男人坐在那里脑袋已经快碰到车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