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这么凶做什么,没瞧见我这儿有娇客吗,你都吓到人家了......”君悦心抱怨着。
曾素秋一时瞧不明白这对兄妹的关系到底是好是坏,脑子懵懵地就要表示自己没有被吓到。
然而君悦心没有停嘴:“......赔钱!”
这两个字把曾素秋没出口的话一下子给堵了回去。
眼见着君慕心提着盔甲的手紧了又紧,最后竟然真的从身上摸出一颗碎银子丢给了妹妹:“我的盔甲......”
“我给你洗好了吧?”君悦心摆摆手道,“你今儿怎么有休息的时间回家?”
君慕心幽怨地看着她,从牙缝里逼出来几个字:“......请假!”
这下子轮到君悦心发愣了——区区盔甲上画乌龟并不足以叫君慕心这样赶着回来,自己从前还偷偷往他换洗包裹里头藏过女装呢。
意识到应该是军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君悦心下意识回头看了曾素秋一眼,后者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觉察出这对兄妹接下来的话题应该不是自己适合听的,但自己是第一次来她家,而且还是为了避祸......一时间她愈发手足无措。
而君悦心先丢给兄长一个稍等的眼神,回了身捞起曾素秋的手:“我带你去我房里,你先休息一下,其他的等咱们晚饭再说。”
态度十分温柔和善,与面对自己的同胞兄长时那种无赖模样截然相反,但也是十分有效,成功叫忐忑不安的曾素秋稍稍放松了些。
等君悦心送完人回来,就只见君慕心大大咧咧地蹲坐在门槛上,手还不停地扒拉着他盔甲上擦不掉的墨。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君悦心走过去,用与双胞胎哥哥一模一样的动作蹲坐在他旁边。
君慕心被突然出现的声音轻轻吓了一跳,他看向妹妹:“你得了百长的官职之后,军中便开始讨论要不要从狱吏中收编健妇为兵,也好叫你手下不是无人可用。”
“这么友好?”君悦心挑挑眉毛,她虽然借着兄长的便利,与骁骑营中的兵士关系很好,但自己到底是个女子,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女子进入军营都被视为不详,虽然因为本朝风气开放,底层狱吏、军队中也有些许见状女子任职,但到底那是少数。
君悦心能打着兄长的名头,在骁骑营士兵外出拉练的时候与他们一起练习,但若要真正进入军营,还是以军官的身份,那阻碍自然是少不了的。
“装装样子罢了,狱吏健妇从未受过训练,眼看大军就要开拔,她们或许连跟都跟不上......”君慕心满脸心累地说道,“他们提议这个,压根就是为了给你挖坑,所以我替你拒绝了,我知道西南诸县中其实是有女兵编制的,到时候我给你调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帮忙,你自己去收服那些女兵,还有......”
他犹犹豫豫地看向君悦心:“出征在即,你百长之位可以携带四个亲兵,若是有哪个想带上去历练一番的,也挑两个来。”
对视一眼中,有些默契不必言说,君悦心转念想了想慈幼院中年纪稍大,功法拳脚也练得不错的几个女孩子,很快就在脑海里挑出两个人名来,告诉了君慕心。
君慕心点点头:“营中我先替你周旋着,出征之后,就要靠你自己了,你......”
“放心吧,我办事儿什么时候不靠谱?”君悦心拍拍兄长肩头,又道,“有娘娘在咱们上头,兵部也不敢随便抹杀我的功劳。”
“这么自信?”君慕心脸上的忧郁稍稍松下来了些,“西南......咱们都不陌生,你自己判断情况,别被上头人给坑了,我也会在后方帮你盯着。”
“我这次去,必定是要立功回返的,若是能借势查一查父亲当年之事,那就再好不过。”
此话一出,兄妹两个齐齐陷入沉默。
他们的父亲,先镇国将军就是死在从西南回京的路上,明面上的是重伤不治,但经过多年的调查,他们发现父亲当年所服用的汤药中似乎有些异常。
而那时随镇国将军一起出征的几个副将中,就有已经半休致的何将军,已经追随妹妹离世的英国公世子,还有这次作为主将出征的安国侯。
当然也不是只有这几人,但只有他们几个,在镇国将军离世之后,收编了他的亲信队伍,还以照顾伤残士兵为由,收留了镇国将军生前的亲卫。
“我留在京城,必不会叫军中有人从后方对你下手。”君慕心看着妹妹的双眼,语气认真地承诺道。
君悦心拉长调子“哦——”了一声:“那好兄长再给我些银子吧,我家小黑雪得多吃豆饼才有力气跑起来。”
君慕心:“......你已经抠了我半个月的俸禄去了。”
“唉,没办法啊,我百长的俸禄还没发,之前回家太晚爬墙进来不小心把娘亲最爱的那盆菊花给踩了,我这个月的零花都给扣光了。”君悦心两手一摊,“可怜可怜人家嘛~”
君慕心猛地打了个哆嗦,从门槛上蹿起来:“你你你......”
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飞出去了,连忙从腰上解下荷包,看也不看就整个儿地丢给了妹妹。
君悦心开心地掂了掂分量,从荷包里头倒出一把散碎银子和几个铜钱,又把那荷包丢还给君慕心:“呶,给你留了点儿。”
君慕心皱着眉带着疑惑打开荷包一看——一个孤零零光溜溜的铜板躺在里头,只够他回营的时候在路边买上一碗粗茶解渴......
真是亲妹妹啊!
他也没说什么,挂上荷包,丢下盔甲,自顾回屋去了。
君悦心哼着小曲转身,没走两步,便见屋子转角处站着自己的亲娘。
叶夫人不知在这儿听了多久,她看着君悦心,重重叹了一口气,也没要责怪她的意思,而是自怀中拿出来几样东西:“给你新做了一副护手护膝,你穿穿看,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再拿来让我改,别老欺负你哥哥,还有,说多少次了门不能坐!”
她有些暴躁地把护手护膝塞进女儿怀里:“晓得带朋友回家不晓得好好招待人家,老娘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俩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