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侯府?”陆微垣可可爱爱地抱着胡自怡的一只手臂靠过去,“去嘛,是肯定要去的,但不是现在去,我好不容易才能这——么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出一次宫呢。”
以前都是偷摸跑出来,没被父母发现就是大胜利。
不小心被发现的话,那就下次继续努力。
胡自怡:“......那殿下想去哪儿?”
她与陆微垣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的性子不说了如指掌吧,但也能说是掌握了个六七成的。
“猜猜?”陆微垣一脸期待地看着胡自怡。
胡自怡......长于拳脚,对小公主脑子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念头,实在是搞不太明白,但她很清楚自己这种时候该怎么应对恶趣味发作的陆微垣:“皆听殿下吩咐就是。”
“又不猜啊.....”陆微垣脸上露出转瞬即逝的失望,而后继续乖巧可爱地笑着,“心随啊,你变得越来越无趣了哦,明明小时候戳一戳还会自己生气害羞呢,那多可爱呀,你跟着悦姨姨出去才一年,回来就变成严肃嬷嬷脸了......”
心随乃是胡自怡的小名。
在大盛,两个关系亲近的朋友,或者部分长辈对晚辈称呼,会在其名字中选一个字出来,阿什么什么地叫,但陆微垣觉得叫胡自怡“阿自”怪怪的,叫“阿怡”的话总感觉自己凭白矮了一辈,便将胡妈妈给女儿取的小名给磨了出来,心随心随地唤着。
但胡自怡却知道,这位小公主一旦开始换上一种甜得能沁进人心里的声音呼唤自己小名的时候,往往就代表着她又要有什么不得了的想法了。
“殿下,娘娘虽然给了您出宫的手谕,但是您别忘了今儿咱们可得在慈幼院多花些时间选人的。”
“知道知道。”陆微垣胡乱点点头。“我办事嘛,你们都把心放得好好儿地就好啦,慈幼院肯定是要去的,但难得出宫一次,就只去办正事也太浪费了些,我先前听说荣乐姑母新得了一批南方来的伶人,会演些挺有意思的杂耍呢,不如咱们先去合意楼玩一玩,再去慈幼院里瞧瞧姐姐妹妹们,最后再去永嘉侯府寻姥姥哥哥,这样的话咱们还能在宫外留一晚上,去逛逛夜市,明儿早上还能继续逛早市......”
她把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谢珝真给女儿手谕时说过只许在外头留一天,但陆微垣哪里是愿意听话守规矩的,早就想好了要打着探望外祖母的名头,在永嘉侯府留一晚上,拖个半天再回宫去。
当然,这个不是重点。
正如陆微垣了解她亲娘一样,谢珝真也很了解女儿的性子,在陆微垣出门之前,便已经通知过永嘉侯府了。
在宫外多停留半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更重要的是......
“合意楼?”一个男声温温柔柔地响起。
陆微垣双眼微微睁大,胡自怡感觉到她抱着自己手臂的双手轻轻地捏了一下,而后小公主才收起了这粘人的模样,侧过身去:“哎呀哥哥,来得好快啊。”
谢意看着妹妹稍稍有点儿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幸好来得够快,不然——”
这对兄妹都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拥有一双灵动的猫眼,和比例恰到好处,极其精致的五官,只是陆微垣身上还有些许皇帝的遗传痕迹,但谢意就真的是像足了谢珝真,高挑纤瘦,男生女相,眉间那粒朱砂痣恰到好处地吸引去旁人的视线,能叫人忽略他比妹妹稍显狭长,也略带阴狡之色的眼睛。
反而会让人觉得此年轻人温润谦逊,彷如谪仙。
陆微垣一个前蹿就拉住了谢意:“我的好哥哥诶,合意楼是什么地方,不就是个听书看戏吃饭的酒楼么,妹妹我难得出宫一趟,正该是你展现好兄长风度的好时机啊,请我吃饭!”
谢意屈指在陆微垣额头轻轻敲了敲:“怕不只是吃饭罢,多少还得叫上几个唱戏的,杂耍的,歌舞小曲儿也点上一轮,哦,还都得是好看的,会体贴人的才行。”
“知我者,昙奴哥哥也。”陆微垣被戳破小心思,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害羞或者难堪的,反而打蛇随棍上,“看起来哥哥你对合意楼也不是很陌生嘛,那你愿不愿意带着你可怜的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妹妹去见识见识,体会一番民间风情呢?”
“我出来之前娘可是特意吩咐过,要我多多调查体会民心民情呢!”
“......若是娘亲晓得了你去体会的是这么个民心民情,那——有些人只怕下次是出不来了。”谢意与妹妹对视一眼,道,“不过,娘亲的确有吩咐过,今儿就让你尽心地玩儿。”
谢珝真的确是这么吩咐了的。
谢意也很清楚,自己的母亲并不很介意自家兄妹两个在男色或者女色上是不是过于,看得开了一些,或者说,完全相反的,她是很不愿意看见自己的两个孩子受情感所累的。
因此,在谢意也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时候,便开始专门派了人来,让谢意学习一些男男女女之间常见的感情拉扯手段、话术等等,只是实践是不会让他去实践的,而谢意自己,因为早慧,且见识过自己亲生父亲那一家子的卑劣之后,对诸如此等的情爱之事便天然存在着一份疏远和隔阂,甚至是充满了偏见。
同时又得益于皇帝的前心腹密探王成的私心教导,他很清楚京城中权贵圈子里某些用钱财,美色去腐蚀、或者拉拢人心的手段,对那些把持不住自己本心的人最后会落到个什么下场更是了如指掌——他身为谢珝真的儿子,自然也是谢皇后权力延伸而出的一部分,对于谢家党羽中的部分叛徒,谢意是亲手处置过的。
因此,谢意作为大盛朝野内外备受瞩目的永嘉侯,哪怕早早就过了贵族男子们说亲的年纪,也在成婚一事上全无动静,令无数盯紧了永嘉侯夫人这一位置的权贵们扼腕叹息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