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乐声轻缓,莲台上的表演却是精彩纷呈,那两个伶人将幻戏与柔术相结合,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且这二人无论面容还是身段都是上佳,叫人愈发地舍不得挪开视线。
荣乐长公主在为台上的戏码叫好的同时,还不忘偏过头看一眼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精彩幻戏里的陆微垣,只是还没等她露出笑容来,便又见陆微垣另一侧的胡自怡眉头紧皱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就跟着皱了一下眉毛,而后转回来对着立在自己侧后方的长史耳语几句,这长史便施施然退了下去。
没有被幻戏吸引去注意力的胡自怡自然是注意到了她们的举动,正犹豫要不要向陆微垣提起,便感觉到自己放在膝头的手,手背被人轻轻捏了一下:“心随你快瞧那个!”
陆微垣兴致勃勃地指着台上正施展幻戏的男伶人:“这把戏在京中可是难得一见呢,他们想来也是下了不少苦功夫才能有今日之成效,很是不凡。”
“是啊,这两个孩子,是本宫花了大价钱,从南边儿淘来的,今日能得煜熠你展颜夸这一句,本宫这本钱是不愁回不来了。”荣乐长公主笑道。
陆微垣目不转睛地看着莲台上的表演,点点头,十分痴迷的模样:“原来他们竟是这样的来历,我原还想从姑姑这儿把他们借去永嘉侯府也表演一回,好叫姥姥也跟着开心开心呢,不过既然他们的身价如此不凡.......那我倒也不好意思耽误了姑姑您回本儿了。”
“小促狭精,赚本钱哪里就急在这两日了。”荣乐长公主笑得愈发开怀,“何况从合意楼借人出去表演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更别说想借他们的是你,去的地儿是永嘉侯府了,若真能把他们借出去呀,我要考虑的,就不是怎么才能回本,而是如何才能别叫他们立时就攒够了银子自赎求去,多留在合意楼几日,为我这个贪财的主家多赚几日银子了。”
伴随着台上的表演渐入佳境,包厢里的乐声也愈发地激烈起来,衬着这样的乐,这样的表演,姑侄二人也聊得愈发起劲儿,十分和谐友好。
而在一旁的胡自怡随着台上那男伶人表演幻戏的动作愈发大起来,她的眉头也就皱得越紧了,还时不时抬手用帕子擦擦鼻头,仿佛对包厢中不知何时弥漫开来的香味儿十分不适应。
而陆微垣,依旧是一副什么都没能觉察的模样,满身心都沉浸在精彩的表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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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结束了,殿下......”那两个伶人表演告一段落,陆微垣说是要除去更衣的时候,胡自怡想也没想就立刻跟了上来,她开口正要说些什么。
却见陆微垣转身抬起手,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对着她轻轻“嘘”了一声,而后用含笑的语气道:“着什么急嘛,那两个小伶人的表演的确是精彩纷呈啊,便是放在宫中的乐坊,也可称得上是独一档的存在了,心随你呀,还是不要这么紧张,适时也得学会享受生活嘛。”
“可是,那男伶人虽然手法的确精妙,可他分明是用了药气药粉辅助,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致幻之物若是用得多了,极易叫人心神衰弱,更有甚者,会对那药物起了依赖之心,严重的甚至被慢慢毒死了,也......”胡自怡五感敏锐,在那男伶人出场的一瞬间,便已嗅出了不妥的气味。
她心有防备,自然没能如看台上的贵女们一样,完全陷入幻觉中去:“而且,那莲花台与看台相隔甚远,就算那伶人也用了致幻药物,想短时间内叫众人全部陷进去,也是不可能的,他才一登台,那气味儿就跟着起来了,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
“姑姑这主人家帮了他呗。”陆微垣说道,“这间包厢的设计很是有趣,莲台周边凉飕飕的,看台的面积不大,还坐了那么多人,却也不觉得热,想来是在建造的时候,早早留出来可供水流经过的管道,再用精妙的手法给掩饰了过去。”
“如此,才能叫台上台下,一片清凉,还能借着那水道送些助兴的东西......”她毫不吝啬地赞美着包厢的设计。
担心了半天的胡自怡到了这个时候哪儿还能不明白陆微垣早早就晓得那伶人的表演有异,只是她不太在乎罢了。
“我晓得心随你在担心什么,今儿不过放些致幻的药物,若来日,放些更要命的东西可该如何是好?”陆微垣有些俏皮地眨眨眼。
胡自怡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便是今日的那些,也不该有的!”
谁晓得那玩意儿到底会不会对人体造成损害?
可别说什么荣乐长公主自己也在,不会害了自己的话。
万一她有解药呢?
万一这药物的作用是使人成瘾,她就是自己已经陷进去,又故意想拉贵女们下水呢?
万一......
胡自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小伙伴终于不再故作严肃地绷着脸的模样,叫陆微垣也终于是心满意足了:“好心随,你嗅得出那药物有致幻之效,我自然也探得出,那药物对咱们是没什么害处的,不过庆平堂姐她们几个没什么抗力,可能要麻烦一些,但——也不是什么大的麻烦嘛,你就放放心,等我玩够了,很快就能解决掉的。”
她冲着胡自怡比划了个手势:“就像这样,刷啦啦——一下子就能解决得干干净净,保证无痕无迹,无声无息,没有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