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之地,诡谲迷城。天不见日,大雾弥漫。此时,在这诡地上,正有两名年轻人结伴同行。
男子面容清秀,看起来不过弱冠,女子娇小可人,面容似是二八。此二人,当然是从王者之都离开的李佑以及米拉。
两人自离开王者之都后便一路行至于此,但观两人形态,似是一直沉默至今。
“你们……”终于,行至中途,李佑说话了。听起来他的声色毫无转变,还是略带温和的冷意:“……居住在这种地方吗?”
“哎呀,你终于肯说话啦。”相比于李佑的问题,或许李佑的状态才是关键。
途中之所以一直沉默,其原因当然是米拉看出了李佑的状态不妥。而今李佑貌似恢复过来,对米拉而言,当然值得在意。
听得于此,少年歉意一笑:“抱歉,之前在想一些琐事。”
听见李佑这般言语,少女也大方的接受对方的道歉。当然,她可不觉得李佑在思索的是一些琐事。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干预,仅仅是笑了笑便接着说道:“嗯……自打我有记忆以来,我与我的族民便一直居住在这个地方。”
李佑抬头看了看远方,只是雾气缭绕遮蔽了他的视野:“那世界树……”
“什么树?”
“不,没什么。”
本意就是随口一问,既然对方不知道,他也不会强求。但以米拉的问题来看,现在的魔族似乎已经脱离了世界之母的庇佑,只是不知现今,他们又要如何繁衍。
“放心吧,在走不久就到了。”看着李佑眼神的思索,米拉善意的歪曲着回复。
“我且问问,你的族人还有多少。”
就熙君的那缕分魂所言,当年灭她族人的就是魔,那这样看来这世间的魔族应该还有不少,而且实力强横。
但以之前米拉的反应,她的族人不但很少,而且更多的是落魄。
“也没多少了,加上我,总共二百一十七位。”近乎没有思索就回答出来,看样子这件事在她心里确实重要。
也就在这时,少女抬起手指向前方:“到了,就在里面。”
少年顺着看去,发现迷雾深处多了许多建筑。神识悄然展开,发现不远处有数个实力堪忧的生灵。
有感于此,李佑的转过头看向身前的少女:“说真的。若不是今天你找上我,我一直以为你在骗我。”
对于李佑的凝视,米拉倒是毫不在意:“你在说什么呀,我为什么要骗你。”
“不管怎么说,对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族,适当的保留戒心是很正常的吧。更不用说你们的生存状况已经如此极端,而且在这样情况下你还把我带来……不管怎么想,你未免对我太过信任了吧。”
对于李佑的问题,少女仅仅是歪了歪头,在少年“好可爱”的暗叹中说出让少年费解的话语:“这可是我们的约定啊!”
……
约定这种事,还得从半年前的不知原说起。
从三魔强势而来,再到皇甫一奇心境变化,最后在李佑三人拥有绝对优势下,不但没有伤及米拉等人性命,反而李佑还赠送对方三滴心血。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还属于李佑与米拉的谈话。
……
“糟了……”看着米拉眼眶里的泪水,李佑心下一慌。说实话,他从来没想过只靠只言片语就能弄哭一个人。
“那什么……”强定心神后,少年略微有些恼火的说道,“……事情还发展不到那一步,所以,我们来谈谈吧。”
或许是少年表现出来的淡然,让米拉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坏人,所以她抬起头死命的止住眼泪,弱弱的问到:“谈什么?”
“谈什么都行。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短暂的停顿中,少女已经咽下了泪水,看来她也想起了此回远行的目的:“收回王俊答应给我们的报酬。”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认真,倒是让李佑有些疑惑。
“所谓的报酬是指……”
“当初他曾找上我们,并与我们定下契约。我们帮他复活死去的孩童,而代价则是十六年后那个孩童再去死去的时候将其生气交还给我们。”
“那个孩童……”
“就是你口中的小幽,不过当时,她的名字叫王依依。”
“你的意思是……李子幽本来是个死人,只不过在若干年前被你们‘救活’?”
听到这里,李佑的神情很是微妙。若是米拉足够了解他,应该能看到少年脸上的微嘲。
倒不是李佑对米拉的言语怀揣什么恶意,而是颠倒生死这种事情实在是无稽之谈。
若真能如此,那世间还有多少人能够“死去”。
“你似乎不信我?”虽然察觉不到李佑的嘲讽,但米拉也从李佑的反应中发现了这一点。
“当然。毕竟小幽还活得好好的,也只是……”想当然的回复,然回复之后却是突然缄口。
短暂的停歇,少年脸色陡然一沉,因为他这才联系到一些事:“……她身上的异香就是后遗症吗?”
“没错。”
“呼~”轻吐一口浊气,少年强压汹涌翻滚的情绪,随即再问:“可如今她却没死……”
“那不过是王俊临死之前的手段罢了。”少女看向天外,感受着其内莫大生机,似乎她也疑惑为什么该死的人还未死。
“我族确实有能力‘复活’别人,只是这个‘复活’却与你认为的不大一样。
我所说的复活,不过是以莫大生机强行续命罢了,也就是说,那位小姑娘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活过’。”
“那能不能再续……”
“不可能!”少年还未说完就被少女强行打断,“扭转生死的因果你们应该比我们更熟悉,你觉得这种事得付出多大代价。
更何况这种秘法,本就是用术者的命元换谒者一息还阳。事实上若不是当初王俊给了我们足够的好处,我们也不会答应他施展命术。”
听到这里,少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毕竟扭转生死本就是不可为之事,以米拉的话语内容来看,倒是能解释的通。
虽然如此,但“续命”一说却能坐实。简单的一番思索后,李佑得出一个结论——既然魔族有续命之法,那就应该与其结交,为后来之事做准备。
想通了此点,少年也不拖沓,直言不讳:“如果你需要生气,我可以给你。但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带我去见你的族人。”
说着,少年抬起手,但感无边灵能倾覆,一滴鲜血从指尖缓缓逼出:“如何,以我的气血,足以抵的上此时的小幽。”
看着少年指尖的鲜血,米拉脸色一变,许是她从未见过如此磅礴的气血:“这是……”
“我的心血。”
少女看着李佑指尖的血,一阵犹豫。最后看了一眼天外的姑娘,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指头:“三滴。”
“好!”话落,李佑灵元再催,又是两滴心血落入少女之手,“还望姑娘切莫食言。”
……
回想当时事发经过,李佑实在想不到“约定”从何而来,毕竟至始至终都不过是口头承诺。
“行吧。既如此,还请带路。”
“这边请。”
看着姑娘玲珑有致的身材,少年略微驻足便无疑跟上。短暂的时间,他已经算清了一切——
无论什么原因,此番受邀而来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纵使异族之人一直在骗自己,所图不过是自己的强大气血,他也全然不在意。
毕竟神识之下,李佑发觉这些魔的实力还是太过低劣。想来是没有了世界之母的庇佑,魔族的成长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不多时,李佑在米拉的带领下走出了那片迷雾,而后迷雾后面,李佑看到一片堪称梦幻之地。
那是与安宁村一般无二的祥和,也似雪山脚下那片净土。空中弥漫尽是温和清新,视野之极有如太上之地。
一片和谐仿若天景,与此前失落之境相比,倒是震撼了李佑心灵。
李佑平静的跟在米拉身后,想来是米拉试图把他带往深处。
一路上米拉活泼可爱的声音不时响起,与周围的族人一一回应。
看样子米拉深受大家喜爱,至少每一个与米拉打招呼的魔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不过令李佑好奇的是,这些魔居然没有一个对李佑的存在感到在意。
也就是说,李佑这个明显不同于魔族的外人,仅仅是跟在米拉身后,就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终于,又走了十多分钟后,李佑和米拉一起停下了脚步。因为,有一只魔将他们二人拦下。
“米拉,这位就是你所说的恩人?”少女声色略微有些低沉,所以听起来有些强势。
李佑随意的打量着眼前的魔,和米拉一样,白色的头发赤色的双眸,同样一样的还有少女般的身子。
注意到这一点,李佑才仔细想了想。似乎一路行来所遇到的魔,全是这般模样。
“嗯。”
“那就请进吧。”不知名的魔者转开身子,露出其后的道路。
那是一条通往幽暗密林深处的小路,不过少年从中感受到的不是压抑,而是轻松。
走进密林深处,米拉这才说到:“刚才那位叫米莉,自称是我的姐姐,不过我对此并没有什么记忆就是了。
里面的就是我们现在的族长了,全族也唯有她能施展那种秘法。
之前用你的心血为族长疗伤,如今治愈之后,你也自然而然成了我们的恩人。
前面再走不久就到了,你自己过去吧,我也需要回去休息一会儿。”
“且慢。”
“还有什么事?”
“你随我一同进去,否则我保不准以我目前的状态,会不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