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腾接着说，“那次真给我吓着了，我还第一次见她发那么大脾气。”
    “不过就那一次了，而且应该跟我们这事没关系。”
    李杭示意他往下说，“你说说看吧。有没有关系先不讨论，有什么事都可以尽量多地告诉我，说不定就有哪个是案件关键呢。”
    对于当事人的倾诉，李杭从来都是愿意有多少听多少。
    就算不一定事事都涉及案件线索和证据。
    也可以从中了解当事人和对方当事人的性格。
    在庭审提问的时候，才能更好地精准打击。
    杜子腾摆了摆手，“就是个小事。有一年我弟媳妇生了，一对双胞胎，正好那段时间我爸妈都生病了，我说弟媳妇可能一个人照顾不过来，让我老婆去医院帮几天忙。”
    “她不愿意，我就多说了一句，她就跟我急了。”
    “就这事。跟我们离婚没什么关系吧。”
    杜子腾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有些后悔提起这件事。
    就是个微不足道的琐事，说出来反而浪费李律师的时间了。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
    李杭好像挺感兴趣的，接着这个话题往下问。
    “你前妻跟你弟一家关系不好么？有过矛盾？”李杭问。
    毕竟就去医院帮帮弟媳妇。
    这事虽然不是她的义务，不愿意去也正常。
    但是在李杭看来，也不至于摔东西发脾气吧。
    但杜子腾却摇摇头否认了。
    “没有啊。我弟经常来我家吃饭，有时候还住几天，因为我家离市区近，上班方便。跟我闺女关系也不错。”
    “跟我弟媳倒是没有经常来往，但是关系也不差。”杜子腾说。
    李杭打离婚官司这么多年。
    见过了太多让人大跌眼镜的婚姻。
    凭着多年累积的经验。
    还有作为律师的敏锐直觉。
    让李杭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他决定要亲自见一见这个赵秋露。
    “你前妻现在在哪里？不在沪市了对吧？”李杭问道。
    根据昨天杜子腾的说法。
    他的前妻拿了钱之后就跑路了。
    “不在，她带着琪琪回娘家去了。娘家在宁市，我去找过她一回。”杜子腾说。
    杜子腾又补充道，“噢，琪琪是我女儿小名。大名叫杜思琪。”
    李杭点了点头。
    “你岳父岳母不知道你们假离婚这件事么？”李杭问。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李杭觉得，正常人做出这种骗丈夫离婚的事，应该不希望别人知道。
    尤其是亲戚朋友，街坊邻居什么的。
    而赵秋露竟然直接回了娘家。
    难道不怕两人起争执的时候，被邻居们看笑话么？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家里人并不知道实情。
    果然，杜子腾的话印证了李杭的猜测。
    “他们只知道我们离婚了。赵秋露根本没对家里人说实话。她老家的人都以为我们是感情不合所以离婚了。现在在他爸妈眼里我就是个渣男。”
    杜子腾恨恨地说，“我一去他们家，她爸妈就拿扫帚轰我。还有，也不知道她私底下跟琪琪说了什么，琪琪跟我也不亲了。见到我都不喊爸爸了。”
    提到女儿，杜子腾就收起了那副愤恨的表情。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落寞。
    除了钱财之外。
    那份离婚协议，还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把女儿的抚养权拱手让人了。
    “杜先生，方便的话，我们去见一见你前妻吧。我想跟她当面聊一聊。”
    宁市离这里倒是不远，飞机半个多小时就能到了。
    “好，没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去呢？”
    “你前妻一般什么时候在家？”李杭问。
    杜子腾下意识回答道，“她平时也没什么事做，应该都在家。”
    他又不太确定地提议道，“要不我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吧？我跟她说请了律师，她应该会愿意跟我坐下来好好谈谈。”
    李杭沉吟半晌，摇了摇头，“不，我们直接去看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杭坚持不打招呼就上门。
    但是杜子腾也没有多问。
    李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李杭看了看表，现在是上午十点钟。
    他又打开航空软件。
    最近的一趟从沪市飞往宁市的航班，是下午一点。
    “那就今天下午吧，我现在买机票。”李杭果断地说。
    李杭雷厉风行的一顿操作惊呆了杜子腾。
    下午，他们就坐飞机抵达了宁市。
    不过他们抵达赵秋露父母家的时候，扑了个空。
    开门的是赵秋露的妈妈。
    那是个一看就不好惹的老太太。
    一看门外站着杜子腾，她就皱起眉。
    眉间拧成一道深深的纹路。
    好像门口站着的不是她的前女婿，而是什么讨人厌的陌生人。
    赵母像赶苍蝇似的挥着手。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别再来打扰秋露吗？”
    赵母瞥见杜子腾身后的李杭，眉头拧得更紧了。
    “你怎么还带了个人来？是准备跟我这个老太婆动手不成！我跟你说，秋露不住这了！你别想来硬的！”
    赵母气势汹汹地怒吼着，完全不给杜子腾说话的机会。
    随后，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李杭不由得庆幸赵秋露的母亲不认识自己。
    按她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脾气。
    要是知道杜子腾带上门的不是什么打手，而是律师。
    那不得把他一起骂一通？
    李杭拍了拍杜子腾的肩膀。
    “赵秋露不住这了？她还有别的亲戚朋友什么的么？”
    “她父母在宁市还有一套房子。不过那里一直空置着没住过。说不定她带着女儿搬去那里了，我们去看看吧。”杜子腾没什么底气地说。
    “那走吧。”
    李杭跟着杜子腾打车来到了市区的一处小区。
    好在小区的安保措施不算严格，他们顺利地进入了小区。
    杜子腾敲响了房门。
    很快，里面传来了一道女声。
    “外卖放门口就行了！”
    杜子腾一听这个声音，瞬间打起了精神。
    他压低声音对旁边的李杭说，“这是我前妻的声音。”
    李杭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别说话，继续敲门。
    杜子腾于是又敲了敲。
    门内的赵秋露显然有些不耐烦。
    “不是说了房门口吗？行了行了我马上来！等等！”
    又过了十几秒，门才被打开。
    看到门口站着的杜子腾，赵秋露的脸色一下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