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秦红玉做出什么异常举动来,才符合洪辰与季茶的预料,但秦红玉偏偏真的就除了在山上摘果子外加哄孩子以外什么都不做,反而让他们倍感诧异。等秦红玉和小宝儿一路下山,洪辰才和季茶重新走到一起。
这时天色已暗,二人去厨房草草吃了点东西,又去演武场练了阵子功,就各自回房洗漱睡觉。洪辰到了屋子里,见桌上放了几个果子,长得有些像没长大的苹果,正是秦红玉先前在后山上摘下来的,从中拿起一个尝了尝,不是很酸,但也不太甜,口感有些沙,没有平常吃的苹果那么清脆。
“秦大嫂为什么要去摘果子呢?难道只是单纯去玩玩?”
洪辰直到睡觉前,依然在苦苦思索,总觉得其中有蹊跷,却又想不到其他可能。昏昏沉沉间睡去,直到夜半时分,突然从床上惊坐而起:“我知道秦大嫂白天是在做什么了!”
迅速穿上衣服蹬上靴子,洪辰跑出屋去,走到同院不同屋的季茶门前,本想敲门将其弄醒,却又想到自己的猜测或许有误,若是白把季茶弄醒,免不了又要被挖苦讽刺。一转身径直出了院,往秦红玉住处走。
归燕园晚上有人提着灯笼巡逻值守,洪辰远远看见亮光,便躲到廊柱后面,等到他们走过去,才嗖嗖地继续往前赶。很快到了秦红玉和小宝儿住的院子,洪辰轻轻敲了两下门,没人回应,便翻墙跳进去,一推屋门,门直接开了,走进去,发现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桌上摆着一个包裹。
洪辰打开包裹一瞧,只见里面是秦红玉先前买的那身新衣服,还有苏家二老给小宝儿买的拨浪鼓,虎头鞋,镶着漂亮绿珠子的帽子,以及十来个自己睡前吃过的那种口感沙沙的小果子。
洪辰心里瞬间明白,事情正如自己所料,秦大嫂白天根本不是为了摘果子而去后山,而是要从后山找一条离开归燕园的路。摘果子只是掩护,趁机认一遍路,待到晚上无人之时悄悄离开才是真正目的。
也不知道秦红玉和小宝儿走了多久,洪辰顾不得回去喊季茶,直接往后山跑去。他五感很敏锐,晚上看得比别人清,鼻子也更灵。小宝儿这些天吃了许多甜食,身上总有一种甜腻腻的糖味,正好成了洪辰追踪的线索。
来到后山以后,洪辰循着空气中留下的那丝甜甜味道一直赶。跑着跑着,已经到了山顶,接下来便是要下山了。洪辰往山下一望,发现了远处有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心中好奇:难道秦大嫂带着小宝儿走的时候,还拿着火把?但那火光并不是一点两点,而是至少五六点,说明有好几个人在,归燕园也没有派人去把守后山,就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了。
洪辰又观察了一下,发现那些火光正在往山上走,一惊:“那些莫非是来打劫的强盗?若是秦大嫂和小宝儿半路上被他们看见,可大大不妙。”忙运“燕返巢”轻功,身子如穿梭在春雨中的燕子般,在后山野林间荡过。
过了会儿,洪辰终于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秦红玉背着小宝儿站在山腰处不动,因为那群举着火把的人已拦在了他俩面前。
洪辰也大概看清那群举着火把之人的模样,只见一共有六人,其中有两人穿着灰袍,另外四个人都是紫袍。四个紫袍人又全都认识,正是多次谋面的天云三猛,和身材高高大大的陈叔夜。
“归义司紫衣卫的人大半夜来归燕园后山做什么?”洪辰心下凛然,“不好,陈叔夜先前要杀秦大嫂,这下秦大嫂撞到他面前,岂不是要送命!”
火光照耀之下,陈叔夜将秦红玉和她背上的小宝儿看得很清楚。
其他人却不认得秦红玉,他们本是接到命令,与陈叔夜一起,深夜来归燕园寻找有关小燕王谋逆证据的。见有个女人背着孩子走下山,都十分惊讶。
宇文刚说:“咦,有个娘们儿带着孩子下了山,你们猜她是什么人?”
宇文勇道:“这还用猜?肯定是小燕王抢来的民女,趁着夜色,逃离魔窟。她背上的孩子,就是她和小燕王生哒!”
宇文刚便举着铁戟问秦红玉:“你可是受小燕王欺负侮辱了?我们都是主持正义的朝廷命官,你只要如实道来,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
秦红玉不认得天云三猛和另外两个灰袍人,但她认得陈叔夜,认得那在大雪漫天季节写下诗向她表白爱意的男人,面孔还是那样熟悉,神情却是如此陌生。
背上的小宝儿醒了,揉了揉眼睛:“妈妈,这哪儿啊?”
秦红玉没答话。宇文勇笑道:“哈哈哈,瞧我猜的多准!她背上的孩子,就是她的娃娃,那一定就是和小燕王生的无疑啦!”
宇文猛呵斥道:“少乱讲了。这孩子真若是小燕王的,他早就离开天京了。”又看向秦红玉,问道:“这位小嫂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深夜从归燕园的山上走下来。”
秦红玉没搭理宇文猛,只盯着陈叔夜。宇文猛看见秦红玉眼神,往旁边一瞅陈叔夜:“小陈,你认得她?”
陈叔夜道:“认得。”
宇文猛道:“她是谁?”
陈叔夜道:“她是个大恶人,以拐卖孩子为生,在天京和周边村落拐走了许多娃娃,官府曾经有过她的画像通缉令,说一旦见到可当场击毙。统领大人,这次就由属下出手,亲自把她给结果料理了吧!”
秦红玉突然喊道:“陈三猫,你还有没有天良,连这种谎都要撒?”
陈叔夜已经拔出了挎在身后的刀,闻言脸一抽,大喝道:“大胆贼女,你为非作歹无数,是时候付出代价啦!”说着举刀上前,白刃眼看着就要劈进秦红玉头顶。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伴着破空之声疾速而来,随后便是“咔嚓”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