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先帝那会儿后宫就没多少妃嫔,崔彻就更别说了,就这五个,还是慧太后硬塞的。
所以作为冷宫的秋梧宫一直冷冷清清的,毫无人气。
庄茗莺罩着厚厚的斗篷,手里连灯笼都不敢提一盏,只能借着被雪花遮挡的微微弱弱的月光艰难地走在青石板路上。
等她来到秋梧宫院门外,谨慎地左右看了看,抬手推开门。
院子里那几棵高大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影影绰绰的人。
庄茗莺站定,在隐瞒与不隐瞒之间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开口喊道:“晟哥?”她不认为到了这个地步,崔晟还会不知道自己和孔明月调换了身份。
“是我。”崔晟往前走了一步。
庄茗莺快步朝他走去:“你怎么进宫的?你来做什么?”
“我找了点关系。”崔晟道:“我想来问你一件事。”
“什么?”
“当年我落水,你为什么会救我?”
本来已经做好他询问自己为什么会和孔明月交换身份的事,哪里知道他会突然问起这么久远的问题。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因为突然想知道。”
庄茗莺眼珠子转了转,柔声道:“晟哥,你费尽千辛万苦进宫,就为了问这些吗?你都不关心关心别的吗?”
“关心什么?”崔晟看着她,“关心你为什么会进宫做皇帝的女人?”
“我想,即便我问了,你也一定会说,你是有苦衷的。”
庄茗莺嘴里那句“晟哥,我是有苦衷的”话顿时卡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
“所以你看,我根本不用关心你到底是不是有苦衷,因为你不会对我说实话。”崔晟道。
庄茗莺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决定先安抚好崔晟。
“晟哥,我好冷啊,这天还在下雪,我们进屋里说好不好?”她走上前,娇软的身体紧紧贴着崔晟,拉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撒娇道:“好不好嘛?”
崔晟盯着她看了会儿,垂下眼:“好。”
二人随便挑了间屋子进去,关上了门。
“不行了!朕看不下去了,她是不是想给朕戴绿帽子?”
高大的梧桐树上,崔彻牙齿都快咬碎了。
若是此时能有光往上照上一照,便能清楚看见,粗壮的枝桠上,趴着十来道影子。
“你先绿崔晟,他再绿你,这不是挺公平?”唐文风笑道。
“公平什么啊公平!”崔彻气愤之下还不忘压低声音,“朕压根儿就没碰过她!”
其余人纷纷竖起耳朵。
唐文风也是万分惊讶:“你不是开了荤吗?”
“那也不是在她那儿开的。”说到这儿,崔彻有些郁闷,又觉得有些丢脸,又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
其实在选择临幸的第一位妃嫔时,崔彻是选择的庄茗莺。原因很简单,装模作样的庄茗莺看起来很青涩,很羞涩。
崔彻这个在男女之事上可谓是一个生瓜蛋子的家伙,觉得两个人都害羞,到时候应该就不会太丢脸。
只不过等到了床上,快进入正题时,崔彻就被娴熟的庄茗莺吓跑了。
过后崔彻也不好意思去问她动作怎么这么熟练,只能自个儿闷头看唐文风送给他的避火图,争取下次不会再被吓跑。
后来,自觉已经有了不少理论知识的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找了另外一位妃嫔。结果真上了,崔彻脑子里那些理论知识瞬间忘了个干净。两人都是初次,好一番折腾才算是成功开了荤。
听他说完后,唐文风差点笑出声:“放宽心,崔晟还不至于做出这种蠢事。”
“你怎么知道?美人在怀,而且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儿。”
“因为他不是傻子。”
崔彻拿脚踹他:“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朕傻?”
“哪儿能啊。您可是太聪明了。”
唐文风说完,小心翼翼从树上下去,抬头:“快下来。”
崔彻低头看了看,有些发虚,之前上来的时候没感觉,现在才发现还挺高。
好在有砚台王柯他们在,崔彻还是顺利地从树上下来了。
一行人踮着脚,借着风雪的声音,悄无声息接近了庄茗莺和崔晟进入的那间屋子,在外头蹲了一排。
屋内,毫不知情的庄茗莺还在试图说服崔晟帮忙隐瞒。
“晟哥,我之所以进宫,全是为了你。”
“为了我?怎么说?”
“父亲说,只要我顶替明月进宫为妃,他便会问皇上讨要一封圣旨,让你做继承人。待他百年之后,这爵位就是你的。”庄茗莺一边柔柔地说着话,手指一边在他身上游走。
“你知道我对爵位没兴趣。”崔晟面对她的挑逗无动于衷,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庄茗莺有些挫败,难道自己没有魅力了?要不然崔晟为什么完全没有反应?而且那个小皇帝还被吓得直接从床上跑了。
“可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不是吗?”庄茗莺道。
崔晟:“嫡长子才是最适合的。”
世家大族之中,最受重视的只有嫡长子。旁的子嗣,没有太大的区别。
庄茗莺看他油盐不进,火也上来了。
她现在可不是必须依靠他才能在国公府中生活的,何必再如此伏低讨好?
“你不想便不想吧。”庄茗莺连语气都冷淡下来。
崔晟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你以前在我面前的温情小意,通情达理,都是为了让我对你死心塌地装的。”
“是。”庄茗莺微微扬起下巴,“不过你也不必说什么死心塌地,你如果真的对我死心塌地,就不会纳妾。”
崔晟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是我错了。”
庄茗莺疑惑地看着他。
“我后悔当初娶了你。”崔晟深吸一口气,“所以请你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庄茗莺咬了咬唇:“自然是为了嫁给你,借国公府的势。”
崔晟:“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是崔启嵘的儿子,你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哪怕我淹死在湖里?”
反正话都说到这儿了,庄茗莺也不想再装模作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