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南一直在盯着比赛,特别关注陈元生的赌注。
虎爷按下车窗,掏出香烟给苏向南发了一支,两人分别点着。
“虎哥,这人……呵呵,怎么办?”
虎爷吐了口烟气,抬头道:“真有老天爷赏饭吃的人呐!他这个本事,比赌场上的老千还厉害。老千好歹还有破绽,他这个是真看不出破绽。”
“可惜,周边方圆五百里内,都没有第二家像样的赛狗场了。不然带他过去,那还不跟耙子搂钱一样。”
虎爷朝窗外弹了下烟灰:“程刚没跟着赌吧。”
“没有,程刚这人还是很实在的。倒是那个黄毛,跟着陈元生下了一局,输了五百块钱,半天俩人都没说话。”
苏向南说着摇头笑了笑:“其实,这次已经有不少人盯上陈元生了,他们偷偷跟着下注,有的甚至大手笔的下注,白白丢了大几千。”
虎爷也跟着笑了:这玩意比老千还坑人。
“嗯,知道什么钱该赚,什么钱不该赚,有分寸。”
“对了,上周他赢了那么多钱,这几天都干嘛了?”
苏向南轻挑眉毛:“我问了程刚,他说这小子除了请他们吃过两顿饭之外,基本上没花钱。听说他想买个摩托车,还要二手的,最好不超过五千块钱,程刚他们正帮忙找呢。”
“这心性,还真不像个年轻人。”
虎爷眯起眼睛:“按理说他这个年纪,久贫乍富,手里突然有了一大笔钱,该花天酒地才对。没想到能这么沉的住气,买个摩托车都要二手的,看来心里是有什么想法啊!”
苏向南点点头:“对,这个陈元生给我的感觉是,顺从之下隐藏着野心。他倒是很听话、很配合,但这种听话和配合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可靠。”
“嗯?”
虎爷扭头看了过来,脸色凝重,皱眉道:“怎么讲?”
老苏斟酌了一下道:“如果换了别人,一听说有机会跟着我混,总要积极的表现。没事也得到往场子里跑一趟,不说在我面前混个眼熟吧,至少得跟兄弟们先熟识起来。”
“但是这个陈元生基本没来过,跟兄弟们也来往的很少。”
“这么说吧,我觉得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来这里就是为了过渡,就是为了赚钱。”
“所以,我才问虎哥这个人怎么办。”
虎爷轻轻点头,把烟蒂弹出窗外:“从上次接触起,我就感觉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当时他得罪了二饼的儿子,拿出几万块钱来想让我帮忙平事。”
“其实他花个三五千请程刚那帮兄弟玩两天,就能平了这事,我猜他就是不想欠人情。”
“正所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他只要在咱们的场子里听话、配合,那就留着,毕竟也能给咱们赚不少钱。”
苏向南也把烟蒂丢出了窗外:“那如果有一天他真要走,咱们就这么放他走?”
虎爷手臂搭在车窗上,盯着远处看了五六秒,才缓缓道:“有本事的人,拦不住,也不用拦。只要他不是外人派来的内奸,就给他个方便,骑上马送一程,也结个善缘。”
“行,虎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苏向南说着打开车门,迈出去一只脚又回头道:“小邱的那辆雅马哈在老孟那儿放着呢,要不先给陈元生骑,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虎爷点点头:“行,你直接找老孟要就行,就说我知道了。”
小邱两年前就蹲监狱了,他那辆雅马哈150没舍得卖,放在一个朋友家,弟兄们特别有事的时候会借来用,但圈里的兄弟们都有摩托车,一般也没人借,外人也不敢借。
…………
今天的赌狗还真的出现了偏差。
有一局陈元生下注1000块钱,是故意输的,并安排南叔的托下注4000。
因为前世就从今天开始捧dv,所以印象比较深刻,但结果他赢了,南叔那边却输了。
这才是他出狱后第二次来,历史轨迹就发生了偏差,以后这种事情只能越来越多,直到记忆完全失灵为止。
陈元生还是很紧张的,轨迹偏差,不但意味着他崛起的速度放慢,更会失去虎爷和南叔的信任。
一个人的价值要用实力体现,面子也是自己挣来的。
你没了能力,还指望别人高看你一眼。
陈元生在狱中为自己规划的崛起途径,前期都是围绕虎爷这边来的,因为他前世就是在这里干的,所以最熟悉,如果没了虎爷的信任,崛起之路会变得坎坷。
不过还好,今天就发生了这么一次失误。
总算下来,南叔那边安排的人赢了大概也有四万多。
最后一场赌狗结束,看热闹的众人纷纷散去。
残阳如血,不远处麦田里十几厘米高的墨绿色麦苗在余晖下随风而动,飘来沁人心扉的自然气息。
田间的小路上,虎爷和两个男人站在余晖下,看着远处在小路上狂奔的几条狼狗。
“呜……”
虎爷抬手吹了个很响的口哨,四条狗立刻调头朝回跑。
等狗到了身前,虎爷把手里的准备好的火腿挨个抛出去,四条狗跳起来接住,大口吃起来。
虎爷走上前,挨个摸了摸四条狗的脑袋、后背……
如血残阳下,三人四狗开始朝回走。
走在最后的虎爷,不经意抬手擦了下眼角。
大概,他是又想起了自己的青葱岁月,一声口哨之后,四条大狼狗便会狂奔到自己面前,争抢馒头吃。
那应该,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