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咋还要钱？”
    老张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呢？现在过去的都是管理岗、技术岗，位置有限，大家都在抢。再说了，这个钱也不是我拿，是帮你运作的。”
    “我是看咱俩关系不错，才把这个机会给你，懂吗？”
    小王上班才五年，还赶上厂内不景气，他拿不出来这1000块钱。
    但是这个机会听起来确实难得，心里又舍不得。
    “这样把张哥，回头我跟家里商量商量，尽快给你答复。”
    老张冷笑一声：“随便，如果别人抢先了，你可别埋怨我不顾及咱们多年的情分。”
    “别啊，张哥，你这个机会可得给我留着。”
    小王紧张的不行，这么好的机会，万一老张给了别人，那就太可惜了。
    “一个月900块钱的岗位，不是我想留就能留的，小王，你得自己把握啊！”
    …………
    就在纺织厂内部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一件事，彻底证实了港商投资纺织厂的传闻。
    有天下午4点，黄毛带着十几个混混，围堵了港商新租的办公楼，双方发生了激烈争执。
    黄毛警告港商，不准再去二色织挖墙角。
    港商也不是吃素的，身边的保镖人高马大，而且立刻报警，警方把黄毛等人带走，对他们破坏市里招商引资大局的行为，进行了严厉批评和罚款。
    …………
    “陈老板急了。”
    这是纺织厂内部某些人的共识。
    别人明目张胆的来投资、挖角，而且对方是港商，你陈老板再牛逼，又能拿港商怎么样？
    时机已然成熟！
    那些本来还在犹豫和担心中的职工，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已经有人开始辞职了。
    “原来只有辞职了才给岗位？”
    港商那边是真干，一点都不带假的。
    经过跟区里的两轮谈判，区里给港商划了一片500亩的地皮，征地工作迅速启动谈判。
    此时正值用人之际，纺织厂这边只要过去的职工，都能被重用。
    但前提是，你得辞职，请假可以来工作，但没有明确的岗位。
    最基本的，社保、医保、劳动关系得转过来。
    没有这些东西，人家港商也不敢重用你。
    以前口头是承诺了不少管理岗位，但你没辞职，我怎么给你？
    到12月下旬，纺织厂突然进入了辞职的高峰期。
    因为港商那边发钱了，有些刚刚上班不到十天的人，先期拿到了800元的津贴。
    虽然不多，但这是真金白银呐，只不过劳动关系没过去的人，一分没有。
    已经在那边上班的向厂长，亲自给老张打电话：你还来不来，大老板都说了，如果你再不来，许诺的副主管可就给别人了。
    老张之所以现在没过去，是因为他在等几个兄弟的钱到位。
    这些日子，他在后勤车间忽悠了几个人，许诺给一些班长、技术员、安全员的岗位。
    大家都是穷人，一千块钱都得掏空三个钱包。
    这些钱可以说是从肋骨上用刀剜下来的，太难了。
    …………
    中午12点半，老张从食堂出来，先把口袋里的水果、果冻、烤肠、筷子放到更衣箱，然后晃晃悠悠的走到外面的房间。
    去食堂吃饭的人在陆陆续续的回来，有的开始拼凳子睡觉。
    现在班组的人比以前少了一半，凳子没那么紧张了。
    老张点了支烟，目光阴冷的看着房门。
    很快，老李吃完饭从外面走进来。
    作为班长，这些日子老李也不是很好过。
    后勤车间辞职的人太多了，据说先期过去的人都能当个干部，而且第二批辞职的，也拿到了800元的津贴。
    真金白银呐，太让人心动了。
    本来班组就难管理，现在人心浮躁，就更难管理了。
    几乎每个辞职走的，都得说几句风凉话。
    老李能咋办，人家出去当领导了，不归自己管，说啥自己也得听着，挨个吵架、打架，那还有完吗？
    刚一进屋，老李就看到老张那张阴沉的脸，这明显是想找事。
    老李本能的想要退出去，但老张已经开始发飙了。
    “老李，这个月班组要考核我多少钱？”
    老李硬着头皮找凳子坐了下来：“张师傅，我是按照厂里的规定，你10次不服从工作安排，考核200元。”
    “艹，按你这意思，我踏马上班还得交钱呗？”
    老张猛的一拍桌子吼道。
    【不能怂啊！】
    老李瞪了他一眼：“那我没办法，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所有职工都不服从工作安排，那厂子不就黄了。”
    “少尼玛扯淡。”
    “这个破厂子黄了才好。”
    老张冷笑着瞪了老李一眼：“老李，你踏马就是条狗，别怪我看不起你。”
    “就你这破壁水平，还当班长，你说咱班里谁服你？”
    “一个月就比职工多拿20块钱，跑的比谁都欢，丢不丢人？”
    老李早就听说过老张要走的传闻，所以一直避免跟老张冲突。
    “老张，咱们班上辞职的人也不少了。”
    老李还是得忍着，因为万一跟老张打起来，他占不到什么便宜：“你有好前途，要走没人拦着。”
    “咱们都是纺织厂的老职工了，还在一个小区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撕破脸。”
    旁边准备睡觉的几个同事坐了起来，纷纷相劝：
    “行啦，别吵了。”
    “老张，要走就走，在这里折腾啥。”
    看到同事们相劝，老张居然急了。
    因为他从这里走出去，就是副主管了，这帮人还不赶紧舔上来，居然还有心情劝架。
    【此时此刻，你们应该帮我狠狠的训斥李班长，而不是劝架。】
    【艹，你们最好别辞职去港商的厂子，不然的话，看我这个副主管怎么修理你们。】
    “小王，小王~”
    恰好，小王从食堂吃饭回来，老张寒着脸喊道：“你说说，老李当班长干的咋样。”
    小王一头雾水，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但看两人的架势不太对，于是干笑着道：“还行……一般吧。”
    “艹!”
    老张嘴角抽搐，骂骂咧咧的道：“就老李这个逼样，还一般？他这种水平，以后到我手底下当工人，我踏马都不要。”
    “张师傅……”
    “张主管，行啦，行啦，差不多就行了。”
    小王知道，老张自从拿到港商的主管许诺之后，心里憋着一股劲，就要给李班长难堪，忍了很久啦。
    老李攥了攥拳头，用力敲了敲桌子：“老张，你不用辞职了，我现在就去找主任，你被开除了。”
    砰！
    老张拍案而起：“还用你开除？老子现在就走，这个月多余的工资，就当给你买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