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几个朋友，在纺织厂稍微打听一下，就得到了很多消息。”
    “首先是那个叫余晴的副总，以前就是个医院的普通职工，突然就被提拔到纺织厂当副总，他俩绝对有一腿。”
    “然后就是那个总经理谭雅，据说是跟着陈元生去香港，陈元生给她买了十几万的衣服、首饰。”
    “那个谭雅都四十二了，论年龄能做陈元生他妈，这还是人吗？”
    老周偷偷咽了口唾沫，那个谭雅他还是挺熟的，前几天开会还见过一次。
    【你还别说，捯饬后的谭雅，愈发风韵、漂亮，自信、气质，真不一样。】
    “你能不能靠谱点？别听风就是雨，咋地，调查一个人，就靠那些风言风语？”
    周景民瞥了老婆一眼：“王思璐的事，你也知道吧。王思璐年轻、漂亮，而且是倒追陈元生。即便这样，人家小陈都没答应，他能看上谭雅？”
    “再说了，那个余晴我也知道，当年陈元生蹲监狱的时候，人家余晴在医院帮忙照顾他妈半年，就这份恩情，当个副总咋了？就非得有男女关系？”
    萧瑾芝瞪大眼睛：“你都知道？你知道为啥以前从来不跟我说~”
    周景民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多了，这些事他早就调查过，但都瞒着老婆。
    “咳咳~”
    “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
    “纺织厂不是要给车间装中央空调吗，这事在市里影响不小。”
    “北关区准备把这事当做‘企业改制成功案例’上报，市里也准备把小陈树为典型，五一给他个优秀企业家。”
    周景民这招，成功转移了老婆的注意力。
    萧瑾芝瞪大眼睛，疑惑道：“我听说六个车间装中央空调，得二三百万，小陈这是在干嘛，疯了？纺织厂他才接手半年，赚钱了吗？”
    在九十年代，二三百万可真不是小钱。
    所以连萧瑾芝这个财政部门的正科级干部听了都震惊。
    其实陈元生大可不必给车间装空调，因为你不装空调，职工也得干活，大家一二十年都习惯了。
    即便你装了空调，职工们也多干不了多少。
    这二三百万等于白白投资，也不会有多余的收益。
    这个年代的企业，宣传最多的是扎根企业，团结奋进，无私奉献，同甘共苦，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你得吃苦。
    小陈老板这是把好日子提前了。
    周景民叹息一声：“他赚不赚钱我不知道，但是他这次把我坑的不轻。”
    “咋了，小陈给职工安装空调不是好事吗，怎么就坑你了呢？”
    萧瑾芝眯着眼睛问道。
    周景民苦笑摇头：“小陈是谁的人？孟副市长的人。”
    “老孟马上就要升市长，人家北关区的老徐多聪明，立马顺杆爬，把远盛纺织顶起来，作为改制成功案例重点宣传。”
    “当初老高就是为这事下去的，然后孟副市长把陈元生拉进来。”
    “你看人家老徐这番操作，首先踩了一脚老高，又抬了一手老孟，然后给了小陈一颗甜枣，上上下下都高兴。”
    “这马屁拍的那叫一个到位，不知道还以为他们三个是私底下商量好了的呢。”
    萧瑾芝轻轻点头，她还真没想过这些事。
    周景民长出一口气：“去年爆炸案，死了那么多人。从上到下都在关注纺织厂破产改制。”
    “现在好了，小陈这么一折腾，纺织厂红红火火，老徐的位子稳了，老孟的功劳有了。”
    “可踏马就是跟我没一毛钱关系。”
    “区局的赵新河，已经内定了，今年去市局，都要升了。”
    萧瑾芝咬了咬嘴唇，也有点无奈。
    事实如此，国危思良将，一个人在特殊事件时的表现，上上下下的领导都看在眼里，这就是你展现你能力的时刻。
    平时你能拉投资、修路、架桥、发展经济，这些是闪光点不假。
    但是重大事件上，有人能挺身而出、力挽狂澜，这在领导心中的分量那就不一样了。
    二色织在北关区，所以陈元生在那边搞的再好，对周景民也没啥帮助，甚至还开倒车。
    去年公交爆炸案那么大的事，老徐是背了处分的，没给弄下去就烧高香了。
    结果，陈元生这一折腾，纺织厂成改制典型了。
    老徐多聪明，一番操作下来，上上下下都满意，他位子稳了，日后也就成周景民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全盘看下来，周景民认识陈元生一年半，其实没捞到啥功绩。
    制毒大案是赵新河的；
    孟庆喜那一锅，自己开始也没站队；
    港商、台商房产项目，赚了钱是陈元生的；
    二色织改制，功劳是老孟和老徐的；
    陈元生在宁湖区弄了块地皮，还踏马没盖楼……
    等于折腾一圈下来，全给别人做嫁衣了，还壮大的了竞争对手，你说郁闷不郁闷？
    “小陈在宁湖区除了楼盘之外，还有别的项目吗，让他也出点力，给你增加点成绩。”
    周景民点点头：“有，听说要搞个卖服装的超市。”
    一听说是卖服装，萧瑾芝脸色顿时拉胯下来：好嘛，青州缺你一个卖服装的吗？
    “这孩子真是的，你都搞房地产，弄几千人的纺织厂了，还卖衣服干嘛？”
    周景民摇摇头：“我最近也没怎么跟他接触，不知道他弄个服装店干嘛，回头我让朱九深去摸摸底细。”
    “老朱现在盯上陈元生了，只要陈元生投资的项目，他都想插一脚。”
    “睡吧，天不早了。”
    周景民说着要去关床头的台灯。
    “等会儿……”
    萧瑾芝喊住了老公：“紫瑜这事儿你怎么想的？”
    绕了半天，还是没绕过去。
    周景民想了想：“从能力上来说，元生这孩子没得挑；从人品上来说，也很过关；但在男女关系上……我没把握。”
    “男女关系混乱，这就是人品有问题。”
    萧瑾芝一步到位的给陈元生定性：“你说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周景民摇头苦笑：“我说句实话吧，紫瑜这么单纯的孩子，玩不住陈元生这种人。”
    “你想想，朱九深是老江湖了吧，他都看不透陈元生；”
    “还有一个龚森林，那是比朱九深还圆滑的老油条，现在也通过朱九深的关系，朝陈元生身边凑。”
    “他俩都玩不住陈元生，你觉得紫瑜能行？”
    “我的建议是，尽快给紫瑜找个门当户对的小伙子，早点把婚事定下来，把她不切实际的想法掐灭在摇篮里。”
    萧瑾芝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紫瑜还配不上他？”
    “我没这个意思。”
    周景民瞥了老婆一眼：“在我眼里，紫瑜是最好的孩子，只有别人配不上她，没有她配不上别人。”
    “只不过，她跟小陈不是一路人。”
    “我看元生，看的是能力；有能力的人，未必适合做女婿，你说对吧。”
    等周景民关上台灯躺下，萧瑾芝幽幽说道：“等周末的时候，我跟丫头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