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难得到县城一趟顺便看看宝珠。”
    “进进进。”
    赵母摆手，再帮她们卸背筐，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重量，猜测莫不是买粮食了？
    厅里，三人瞬间换一副表情，藏着因不公导致的伤悲。“亲家”二字，李宝珠急匆匆跑到门口瞧着亲人，喜上眉梢：“妈。”
    母女拥抱许久，周娟再捧着她的脸仔细看，瞥见凸起：“多大人了哦，跟娃娃一样。”
    一颗心悄然落地。
    沏茶聊天，幽幽茶香弥漫屋里，茶非好茶，可品着别有一番滋味，苦涩回甘……
    寒暄半晌，李宝珠好奇问：“妈，你们咋进城了？”
    “卖点鸡蛋。而且你不是怀孕了吗，妈特意挑一只最靓的老母鸡，等下宰了补补元气。”
    闻言，赵家人面面相觑。
    简单看看？
    赵母家境不错，生活顺遂，从前唯一的遗憾就是儿子硬要娶李宝珠。说实话，得知李宝珠家庭情况那一刻她摇摇欲坠像一只鸟！
    可赵康喜欢。
    意外的是，上门商量婚礼那一日，赵母从村民口中了解到一个不同的人。周娟因岁月磋磨斑斑点点多，并未狮子大开口要彩礼，而是说家里困难凑不了嫁妆，彩礼随便给点就行。
    是泼辣，可勤快，家里井井有条……
    赵母敬佩周娟拉扯四个小孩的毅力。
    两家结亲，李宝珠性格和顺，赵母渐渐喜欢上她，对方寄东西回娘家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周娟一向很少上门打扰。
    “你怀了身子，田里事情忙完生产队我就带你弟弟妹妹看看你。”
    周娟喝口茶，再指指李毓，声音里含着骄傲：“而且啊，你弟弟前段时间做出一款农具得到省里嘉奖。”
    “省里嘉奖？”
    李宝珠刚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得知嘉奖噌一下站起，肚子差点碰到茶几。
    赵康吓得拍拍胸口：“媳妇当心点。”
    可李宝珠捉着李毓手臂认真看看，哪里管他，甚至赵家父母都稀奇端量着李毓，像是看国宝。
    李毓童年一直由周母跟李宝珠照顾，感情深厚，现在瞧瞧白白净净的弟弟睁着一双温柔瞳眸。
    “姐姐。”
    潺潺流水声落地，李宝珠洗洗鼻子，眼睛湿润有点猜测：“阿弟，你？”
    “好得差不多了。”
    闻言，她破涕为笑，一滴晶莹泪珠滑落眼角：“阿弟恢复确实是一件喜事，难怪特意到县里说……家里发生啥事了？”
    无缘无故变好，咋可能。
    周娟义愤填膺道出事情原委，提到周杏，李二虎，再哭自己养一个白眼狼：“养了十几年的娃，雪夜我抱周杏回家她明明说长大一定好好孝顺我，哪知现在住知青点。昨天，路上看见我就差翻白眼……”
    李宝珠微微张嘴。
    自己跟周杏相处几年，依稀记得周杏是一个老实腼腆的姑娘，平日默默做事，后面出嫁唯有年节回娘家。上一年回家，周杏出落得水灵灵，稍微调侃两句脸颊绯红。
    周娟是个性情中人，哪怕再厌恶同样不会莫名冤枉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周杏的事情到底是李家家事，赵家人不好掺合，只得再倒满茶。瞧着日色不早，赵家开始做饭。
    因着亲家到，赵母原想再弄两个菜，不料一个筐里鱼，腊肉面粉都有，甚至有一大把沾着露珠的新鲜蔬菜。
    而另一篮筐里则是包得着整整齐齐的红糖，奶粉，布，油等等，东西琳琅满目。
    赵母惊讶：“亲家，你们带太多东西了。”
    “省里嘉奖不止有信。”
    周娟有点肉疼，可想想赵家近年的帮助继续道：“这些年你们一直接济李家，我很感激，当时家里困难自顾不暇，现在好不容易带东西到你家，总不能再让我带回家。”
    “……”
    再推辞片刻，赵母总算愿意收下。
    李宝珠跟着李珍珠原想摘菜，结果沈裕直接开口：“姐，怀孕呢不要折腾，摘菜我来就行了，你跟三姐说说话吧。”
    “行。”
    李宝珠拍拍弟弟肩膀：“小毓长大了，懂得心疼姐姐。”
    接着，她朝赵康使一个眼色，赵康赶紧上前帮未来小舅忙，毕竟，他媳妇日常最关心李毓了。
    “咔嚓咔嚓。”
    摘菜声不断回响，赵康有点好奇默默打量着小舅子。今年年前李宝珠查出怀孕，路途颠簸，怕出问题他只是简单挑点节礼托人带到李家村。
    李毓瞧着跟前年差别不大，长开些，眉宇忧郁随春风消散，俊秀五官显眼极了。
    想想自己居长，赵康自动找话题：“小舅子，你比上一年长高不少。”
    “高了——”
    他伸出手指比了一段两厘米的高度：“大概这么多，现在都到我肩膀了，上一米七了吗？”
    “……”
    沉默弥漫，正想继续问的赵康感受到一股冬日冷气，而寒意的来源就在身侧。于是，他讪讪拍拍嘴巴：“哈哈，说错话了，自打嘴巴。”
    下一刻，耳畔响起男声：“姐夫工作出问题了吗？”
    “你听谁说的？”
    “刚刚隔壁一个男人说你铁板钉钉的岗位被空降军顶了，天天扫卫生。”
    赵康怒火上涌，隔壁住着一位机械厂职工，得知他快升职常常巴结，调岗通知下发立马翻脸，在楼里宣扬他的事。
    真是可恨。
    他暗骂几遍，朝小舅子笑笑：“假的假的。”
    沈裕摘着青菜，指甲沾着一点点青汁，长睫偏垂显得神秘：“假好，真好……姐夫，假设调离岗位，机器出现问题上级让你调，你会帮吗？”
    原剧情里，新上任的组长不懂操作乱搞，弄坏机器，厂长追责刘东只能重新求助赵康。赵康耐不住请求帮忙，调整时机器炸开。
    赵康半身不遂，刘军不肯担责，上级调查员调查间他说赵康因调职一事蓄意报复，不曾想机器爆炸快。
    不久，赵家父母受牵工作房子都丢了，四邻羡慕的家庭一朝破碎。
    沈裕既然知道，肯定要提醒。
    赵康不解，可男生提着篮洗青菜了，顺道留下两句意有所指的话。
    “居其位谋其事。”
    “机械出问题，别帮，想想自己的老婆孩子。”
    啥问题？
    赵康觉得小舅子捉摸不透。
    一顿饭宾主尽欢，离开赵家前周娟特意挽着李宝珠手臂到角落，把一个红封塞她掌心：“东西你收好，你弟弟给的嫁妆，家人都有。”
    “保管好，谁都别说。”
    “嫁妆？”
    李宝珠瞧瞧手里红封，想不通，抬头再看看远离的三道身影，忙挥手告别。
    “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