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想不明白,既然是他们先玩起的游戏,在游戏结束后,又露出这个姿态是为什么?
“我并不生气。”这不是一句假话。
苏可是真真正正的觉得无所谓,至于为什么做出这副不理人的姿态,单纯是觉得累了而已。
本就因药物而迟钝的大脑,现在还要求她去想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去想他们交换的时间,去想他们交换的意图等等,不太累了吗?
“我不明白…”苏可说,“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然后她就看见盛修墨眼底露出彻底的绝望。
困意又涌上来,大脑实在不允许她思考太多东西。
“别再这样了。”她最后说道。
再次清醒已经是第二天了,难得只有苏可一个人在房间,左边的柜子上放着还热乎的肉粥,并不烫手。
看来他不久前才端进来,然后又出去了。
苏可没多想,吃完后,看了会儿书,困意上头又睡了。
直到第二次、第三次清醒,每次醒来旁边都放着温热的食物和水,苏可默默吃完,下床打开门,就看见门外站着的盛修墨。
他似乎有些惊讶,“小可……”
验证完自己的想法后,苏可又将门关上。
倒在床上等了会儿,等到睡意上头,但这次她坚持着没有睡,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盛修墨就进来了。
他小心地走进来,趴在苏可的床边,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手上,呢喃道:“小可…”又可怜又卑微。
苏可睁开眼看他,他闭着眼,眼底是浓重的黑眼圈,只是一两天不见就这么憔悴。
门外突然响起声音,盛修墨睁开眼,刚好和苏可对视上,微微瞪大眼:“…小可、”
但不等他说什么,卧室门被打开,盛修斌走进来,看见这一幕他微微挑眉。
苏可把手收回,坐起来看向盛修斌,语气冷淡,“有事吗?”
盛修斌虽然早已料到,但还是被她的冷漠伤到,克制着,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小可,我带着药回来了。”
苏可垂下眼,“谢谢。”
喝下药后又睡了一天,才总算是彻底清醒。
“活过来了…”苏可撑着脑袋坐起来,迟钝的大脑开始运转,开始整理起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现在感觉怎么样?”门被打开,不知是盛修斌还是盛修墨的人走进来。
苏可的眼珠转动,看向他:“还好。”
“盛修斌?”
他顿了顿,点点头。
苏可爬下床,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路过,盛修斌脸上的笑僵住,伸手想要拉她:“小可。”
苏可躲开他的手,淡淡地看他一眼。
冷漠的,毫无情绪的,冰冷到极致。
盛修斌停滞在原地,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恐惧不断向上蔓延。
没关系,反正她不爱我,不会比现在更糟糕,讨厌我也无所谓,只要她不离开…之前是这样想的,可当真正面对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承受。
心脏痛到快要停止跳动。
明明是在艳阳天,却恍然已经堕入黑夜。
坐在客厅的盛修墨一看见苏可出来就立马围上去,他整理了装束,只是眼底的疲惫始终无法掩盖。
他讨好地笑着,跟在苏可身后,却发现她目的明确地走向房门。
“小可,你要去哪儿?”
“别烦我。”苏可吊眼看他。
“…啊……小可…”
滑稽的笑留在脸上,手指伸出,却也不敢触碰。
苏可出门快步走在前面,盛修墨只敢离她不远不近的跟着她,脚步都是虚浮的,走在太阳底下,浑身却在冒虚汗,盯着她的背影,恍然越来越模糊。
“小可…小可……”他轻声呼唤,压低嗓子,每一声都像瓦砾划过,沙哑的,痛苦不堪。
可不管怎么呼唤,她也不再回头,不再笑着叫他了。
明明不是爱哭的性子,明明这几日已经流到干涸,可在此时依然酸涩了眼。
好痛苦…这就是喜欢吗?太痛苦了……
苏可去民政局拿了单子,出门就看见站在太阳下的盛修墨,她并不意外,街上人八卦的视线都快将她捅穿了,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一点?
但苏可装作没有看见地从他身边走过,于是见他亮起的眼又变得昏暗一片。
哈…做出这副样子又有什么用呢?
苏可毫不犹豫地离开,没有回头。
徒留盛修墨一个人站在原地,汗水打湿了衣襟,眼神茫然,像一个走失的孩子。
……
离婚协议书摆放在盛修斌面前时,他有一瞬的怔愣,抬眼看向苏可,却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所有信息和名字她都已经填写好了,只差他的名字。
“签在这里。”她还贴心地指了指。
他这时才感觉到恐慌,巨大的恐慌,把他的全部计划推翻,理智告诉他只要把苏可囚禁起来让她哪里也去不了就行了,可情感却告诉他,来不及了,怎么做都来不及了。
“哈…”他笑了声,把纸张推回去,“我不会签。”
“为什么?”
“小可…不要再问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了。”盛修斌看着她,“我不会放开你的。”
“可是你知道我并不喜欢你吧?就算和不喜欢你的人永远在一起也无所谓吗?”苏可仿若洞察一切的眼神看着他。
尽管早就知道,但亲耳听见仍让他心痛一瞬。
“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会出轨哦。”苏可面无表情地说道,“碰到心动的人我会毫不犹豫地出轨,但不用担心,只要你不签下离婚协议我就永远是你的妻子,生下别人的孩子也无所谓吧?你也会帮我好好扶养…毕竟我是你的妻子。”
“不,”光是想想都嫉妒到不行,盛修斌露出病态的表情,“我不会让那种男人存活到你面前。”
“那你的弟弟呢?”苏可靠近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毕竟你们爱玩这种游戏,我分不清楚也很正常吧?可能哪天就认错了人,或像之前一样,他把你代替…我怎么分得出来呢?”
“我会当场杀了他。”盛修斌面露狠色。
“这就是你的理智吗?”苏可冷眼看他。
“你真是一条好狗,盛修斌。”
她踩在他身上,几乎已经将他的尊严全部碾碎,可他牵起她的手,捧在脸上,红着眼,从喉口溢出:“汪。”
他已经完全自降身份,曾有的傲慢全部破碎,甘愿做一条讨她回心转意的狗。
可即使这样,苏可也不屑多看他一眼:“可我是人,人狗殊途啊,盛修斌。”
她的手抽离,留在他脸颊的温度很快散去,就像苏可从来不会为他停留一样。
盛修斌呆滞地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财产分配上苏可只要了远离城镇的一栋别墅和二十万元,盛修斌抚摸着那些字迹,仿佛能看到苏可认真写字的模样。
他最终提笔,在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放弃了吗?
不。
盛修斌抬起眼,他只是贪婪的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