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可对他无语了。
    不想理他，自己带上衣服去洗澡。
    房间里只剩下苏木和人偶。
    苏可一离开，人偶就像断了电一样，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木看着人偶，猛地抬手朝人偶袭去，人偶也毫无反应，苏木在人偶眼前一毫米停下手，眼中的怀疑才消去。
    看来是真的。
    苏木心中的敌意少了些，不过看着人偶和自己神似的脸依旧不爽。
    他大概明白宁望星的想法，无非是找个与他相似的人偶霸占他在苏可身边的位置，然后让他在苏可面前露出嫉妒的嘴脸，让苏可对他失望一类。
    哼，宁望星当他是谁？他在小可面前吃醋嫉妒的样子多得比他吃的饭还多，小可怎么可能会在意他这点样子？只要他足够乖、足够听话，小可就会包容他。
    而他，只要小可不抛弃他，不丢下他，他就会永远追随小可，听她的话。
    苏木抱着手，蔑视着人偶，冷笑一声。
    所以这种人偶，这种小把戏，不堪一提。
    ……
    苏可只是简单泡了一下，进门就见苏木站在人偶面前抱手冷笑，活像什么恶毒反派。
    “……”苏可过去给他一拳，无语道，“你在干嘛？怎么还不走？”
    “我今天不走了！”苏木叉腰。
    “干嘛不走？快回去。”
    “不要！”苏木缠着苏可，“他不是要做我的工作吗？那我今天就好好给他示范一遍，免得他以后乱来。”
    “…也不用你。”苏可将他缠上来的手打下去。
    但她打下去了，苏木又缠上来，死活要在山上留一晚上。
    苏可拗不过他，以前也有他在这里睡一晚的事，因此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勉强答应了。
    不过，“你不能睡床。”苏可指了指地上，“你要留下，就睡地上。”
    “为什么——”苏木小小哀嚎，“以前也可以一起睡床的。”
    “那是小时候。”苏可冷漠道，“现在我们都大了，男女有别。”
    苏木眨眨眼，看着苏可，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被苏可瞪了下，又委屈着脸：“…好吧。”
    他说完就在苏可面前半跪下，真的就要像他所说的给人偶示范怎么伺候苏可。
    以前也不是没做过，但此刻苏可莫名觉得别扭，尤其是苏木握在她小腿的手，滚烫得像是火钳，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只是简单的脱鞋而已，却像慢动作电影，像是过去了很久。
    苏可没等他脱完就抽回腿，自己将鞋子甩掉翻身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就这样吧。”
    苏木都还没反应过来，抬头看见苏可挺直地躺在床上，伸手掩住自己的笑脸，“好吧，那下次再演示…”
    说这话时，他还瞥了眼人偶，一副挑衅的模样。
    可惜一旁的人偶根本就不理解他的意思，无反应地站在原地。
    见他那样，苏木也略感无趣，无语自己跟一个人偶置什么气。
    夜色渐浓，两人都躺下，人偶也坐在角落进入休眠模式。
    苏可闭着眼，但她并没有睡觉。其实筑基期以后就不用再睡觉了，但苏可贪那点安逸，所以还是和常人一样。
    她睡不着，闭眼酝酿了会儿也睡不着，干脆睁眼看着床幔。
    不知看了多久，她的余光突然闪过一道光芒，还不等她扫眼去细看，接着无法抑制的睡意袭涌而来，让她陷入睡眠。
    第二天苏可醒来，已经忘记昨晚是怎么睡着了。
    她伸了伸懒腰，爬下床，地上的苏木已经不见了。
    人偶告诉苏可，苏木天微亮就走了，让人偶转告苏可，他赶回去晨练了。
    苏可点点头，爬起来收拾自己，也打算等下去请教师父。
    ……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
    苏木对人偶越来越善意，完全没有宁望星所说的什么龌龊、两面三刀一类的。
    他虽然也会吃醋，但完全就是小孩小打小闹的程度，而且这点不完美，反而让他在苏可眼里更加真实可信。
    苏可放下对苏木的怀疑。
    在某次苏木来找她的时候，她将魂瓶给了苏木。
    “这是什么？”苏木晃了晃瓶子，没听见声响。
    “魂瓶，里面装着敖玉的魂体碎片。”
    “敖玉的魂体碎片？那给我干什么？”苏木更不解。
    苏可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告诉他，于是给苏木解释起来，包括玄溯上仙的一系列事。
    “…总之你是玄溯上仙的碎片之一，你需要收集碎片，然后协助玄溯上仙共同打倒魔神。”
    苏可说得像是童话。
    但苏木不是傻子，听就知道，什么协助？不过是要让他与那什么玄溯上仙融合。
    苏木握紧魂瓶不发一言。
    苏可见他沉默不语，问道：“你不愿意吗？”
    他当然不愿意，要他抛弃自我去成为别人，哪怕是玄溯上仙他也不愿意。
    而且更重要的是，到时候他还是他吗？他还有自我意识吗？小可还会陪在他身边吗？或者陪在小可身边的，真的是他吗？
    他难以想象，也难以忍受。
    他将头靠在苏可肩膀上，沉默片刻，轻声道：“小可，我害怕…”
    苏可也沉默了。
    她理解苏木的害怕，毕竟她也不能保证，就连现在和敖玉的魂体融合，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融合后苏木是活着、死了还是什么，她都不知道，就像花瓣落下成为养分那样，你能说来年长出的花就是今年凋落的花吗？很难定义。
    她这些话无异于让苏木去赌命。
    “但是，”苏木伸手环住她，“如果是小可希望的话，我会做。”
    他靠在苏可的肩膀上轻轻地笑了：“小可，你不知道，我其实比你想象的要更听话。”
    说完，他打开魂瓶正要放出魂体时，苏可制止了他。
    “算了。”苏可将苏木推开，从他手里拿回魂瓶。
    “小可…？”
    被苏可猛地推开，苏木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苏可。
    苏可才看见他的眼角是红的，应该是害怕得红了眼。
    “算了…”苏可将魂瓶收进储物戒，移开视线，“也是，你这么弱，对玄溯上仙也没什么用。”
    ……
    苏可话说得潇洒，但其实她心里也没谱。
    玄溯上仙和魔神完全就是另外一个维度，哪怕全大陆的人加起来都伤不了他们一根毫毛。
    他们上次打仗，不知几万年前，据系统说打得世间混沌一片，分不清白天黑夜、陆地天空，地上的生灵几近灭绝，是玄溯上仙仁爱世人才分出心神保护生灵，但也因此被魔神抓住破绽打碎魂体。
    最后，玄溯上仙是拖着破碎之躯，以献祭生命为代价才将魔神勉强封印，封印后，玄溯上仙也支撑不住地沉睡过去，至今未醒。
    或许直接将玄溯上仙唤醒，让他去对付魔神…但一个残败状态，一个全盛状态，谁赢谁输没有悬念。而且还不一定能将玄溯上仙唤醒。
    还是…她去打魔神？
    以她的力量是可以和魔神一战的，但是她如果要使出那力量，她的身体恐怕第一时间就会因承受不住而率先爆炸，都不用魔神杀她。
    苏可想得出神。
    “小可，其实重点不在唤醒玄溯上仙，而在打倒魔神吧？”苏木突然问道。
    “嗯。”苏可点点头。
    “那，我去杀魔神呢？”
    听见他的话，苏可回过神，“你…？”
    看着苏木清澈无害的眼眸，苏可揉揉他的脑袋：“你都不够他吃的。别想了，好好修炼吧。”
    被苏可否认，苏木也并不恼，他没有反驳，只是望着苏可仰头亲了亲她的手腕。
    正如某些事苏可不会告诉他，他也瞒着苏可藏了些秘密，如今可能还要再添一桩。
    两人各怀鬼胎地回到各自的住处。
    苏可决心闭关修炼——修到极致或许能勉强承受她的力量。
    她朝宁望星要来了洞府的使用权，只来得及给苏木传个音，就急急入洞闭关了。
    这洞府是宁望星闭关修炼的洞府，是临亚峰灵气最浓最纯净的地方，而且洞府里面也不是苏可刻板印象中空无一物全是石壁的样子，反而修得格外豪华，各类书籍有序地排列悬浮在房间里，俨然像个大型图书馆。
    苏可扫视了一遍，真的是什么领域的书籍都有，而且全都是极品法术，随便一本拿出去都是要被疯抢的存在。
    苏可随手拿出一本，手指翻开书页，瞬间无数口诀、动作，在她脑中像是电影般演练，等她回过神，她就已经记住了这里面所有的招式。
    不过，记住是一回事，应用是另一回事，还是要有悟性并且要勤加练习才能熟练使用。
    闭关的意义也就是如此。
    但苏可显然是个例外，她悟性极高，“天才”“鬼才”这些称呼都不足以形容她，只要她看了记住了，心中一念，就能完美复刻。
    因此苏可日夜不停地翻阅书籍，仅仅一周时间，就将洞府内所有的书翻阅完毕。
    她也能没有障碍地使用里面所有的法术，只是碍于修为，伤害会减小很多。
    苏可坐下一刻不停地开始修炼，吸收天地灵气。
    可惜与她的悟性相比，她的灵根显然弱很多，哪怕她修炼一整天，灵气也只勉强上升一点。
    筑基期尚且如此，到了后面恐怕要上百上千年，她的修为才会有大突破。
    当然，这是正常节奏。
    苏可即使再急，也只能闭眼潜心修炼。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魂体渐渐升起，到了另一处地方，起先四周笼罩着迷雾，等苏可走近雾才散开，露出一道垂垂老矣的老者背影。
    “你来了。”老者看她的眼神十分和蔼，看上去像是认识她。
    “你是谁？”苏可问道。
    老者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长须，慈爱道：“贫道道号临夜，宁望星正是贫道的徒弟。”
    苏可连忙恭敬地行礼：“师祖。”
    “不必行礼。”老者将她扶起，朗笑两声，“贫道只是一缕烟魂，并非世上人，也受不得圣人如此大礼。”
    “…圣人？”苏可一脸疑惑。
    老者解释道：“贫道曾夜观天象，心诚有感，窥见世间一片荒芜黑暗，在黑暗中隐隐闪出两道星光，正是圣人与玄溯上仙的身影。”
    “后来贫道遇见宁望星，便知贫道已是结了果，因此圆寂后特意留缕烟魂于此，就是为了遇见圣人，了结这段因果。”
    原来是这样。苏可了然，师祖应该是无意间窥见了未来，因此结下了因果，变成这未来的一环。
    苏可探出自己的力量感应他，确信他没有说谎，也不是别人作伪后，才放下戒心，将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我不想让苏木去送死。”苏可说完，看向老者，问道，“师祖，难道就没有其他方式吗？”
    老者沉吟片刻说道：“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唤醒玄溯上仙，也能修补他的魂魄，不必人牺牲。”
    “什么办法？”苏可问道。
    老者说道：“在北部雪山之巅有个国家，名为雪国，曾有圣者预言：‘雪山之巅，纯净之灵，隐于山野，祷灵净所，大盛山雪’——纯净之灵，是世间最为纯净之物灵化，是大滋大补温养魂体的灵物，据闻玄溯上仙也曾用它来温养魂体。”
    “如果能找到那个纯净之灵，或许不必强行追回碎片，玄溯上仙也足以对抗魔神。”
    “这样啊…”苏可点点头。
    她还想再问更多，但老者却像任务已经完成了一样渐渐虚化，没过几息，苏可再睁开眼，就已经回到洞府里了。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的丹田盈满灵力，连忙端坐运转，将丹田中的灵力不断压缩，从雾凝到水，再从水聚成丹，反复压缩固化，直到感觉强烈的压迫从头顶传来，一道巨雷劈下…
    苏可缓缓睁开眼，她结丹了。
    瞬间感觉呼吸更自在，头脑更清晰，云雾仿佛踩在脚底，身体被清风托住，一切都是那么轻盈且美妙。
    苏可施展法术净身，拢上衣服走出洞府。
    闭关时还是万物复苏的春季，但现在外面已经是一片雪白，天上也下着鹅绒白雪。
    苏可恍惚地伸手，看着落在手心缓慢融化的雪花，握紧手掌，看向兴奋来祝贺的宁望星。
    “小可——”宁望星比她还要高兴，“恭喜你结丹，你想要什么，师父都给你。”
    苏可淡淡道：“师父，我要去雪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