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10多年过去了,105岁的桂婆婆无病无痛在这天的清晨安详离世。
前些日子刘浪就有预感,所有人都从山谷回到了青石湾。
昨天晚上,刘浪招呼了在青石湾的家人们都守候在了床前。
天亮时分,外面飘着鹅毛大雪。
桂婆婆躺在温暖的床上,神态安详地拉着刘浪与何芳的手轻轻合上了眼睛。
刘秋菊已经80多了,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趴在老母亲身上痛哭不止。
这一天是2054年腊月,一场大雪下了两天一夜,青石湾银装素裹天地戴孝。
“浪伢,奶奶的丧事怎么办你说了算。”
按道理来讲,刘浪也已经60岁,不能再喊乳名了。
但是他这副只有20多岁的年轻模样,让今年83岁的刘学武只能这样称呼他。
“志强,你统筹安排。联系奶奶的老亲戚,包括她老娘家那边都要请上。除了大棚蔬菜,工厂和水库停产10天。派飞机将在国内离得远的孝子们都接回来,国外的联系暗血包机护送回来,现在动身……”
刘浪这里一边吩咐,旁边的高宏忠,姚秀曼等人已经开始调度飞机,安排航线班次了。
丹吉上人,上官洛华,邪王与智印和尚几年前便已经相继离世,如今的暗血由上官家,黄家,邹家共同掌管。
而暗血幕后真正的话事人是刘志强。
岳南机场现在停着四架专机,两架是刘浪个人的,一架属于飞浪达,一架属于陆家。全是顶级的湾流商务机。
中近距离就使用直升机,青石湾已经淘汰置换好几轮了,顶级直升机就有五架。
经过这30多年的发展,青石湾人才辈出。
刘志强堂兄妹等也都50岁了,孩子们皆已大学毕业,和其他父老乡亲的子女一样,分布在世界各地。
刘志强和刘瑾荣甚至已经有了第3代,桂婆婆还在时,刘家就属于五世同堂。
“郑二甲,这个总管事你来当。唱三夜孝歌,坐夜,接王,烧灵脱白连今天总共六天。伙食按最高标准办,肉类找董飞,海鲜安排沪市的专机每天送,其他的青石湾都有。要动用哪些人,你做主安排,……”
刘志强只能安排孝家内部的事,整个丧事的操办服务必须交给外人,孝家披麻戴孝专心做孝子就行了。
这在向阳镇乃至附近城镇都是这样的规矩。
其实今天一早,烧了黄泉引路纸放了鞭炮之后,青石湾的父老乡亲们就已经在帮一些忙。
所以此时的郑二甲早已胸有成竹,刘浪一吩咐完,他们就有条不紊地做事去了。
不到半小时,直升机就吊来了一套家伙什,灵堂很快组装完毕。
工厂食堂的师傅们带着一套做饭的设备,也已经在简易房中开始生火做午饭。
“场地上全部用帆布棚子搭起来,最少要摆得下50桌。”
“老郑放心吧,这么大的场地,100桌也没问题。”
“老何啊,刘浪说了,还得起几堆篝火。挨近马路那一溜也要空下来,道士们还得有空地做法事。你可别乱来,志强会收拾你的。”
“呵呵,成汉只是这么一说,你以为他傻呀?
郑二甲指挥着何成汉他们搭帐篷,一群人里年纪最低的李明义也58了。但是真要去看这些人的面相,很多都看不到50岁。
“郑二甲,给我两块孝布。”
这时候真的有半老徐娘韵味的李素玲神情肃穆地带着永远不会老去的小涵出现在刘浪家大门口。
“这,素玲,我做不了主啊。你…”
“给她吧,小涵,披上孝布就不能乱跑。”
已经穿上孝衣的何芳突然发话了。
她心里明白,从形式上给李素玲一个慰藉自我的机会,总比让她在遗憾中孤独终老,更显得这份情感的可贵。
“谢谢!”
面无表情的李素玲轻轻吐出这两个字,便披着白布走进灵堂里守候在棺材旁。
“唉”
披麻戴孝这走走,那看看的刘浪见到李素玲母女这种情况,除了叹口气也是无可奈何。
如果有亲友问起,这母女俩是你们家什么人?
一是答不上来,二是没人敢答复。
就李素玲这种精神状态,你要是说她就是个外人,她肯定会暴起伤人。
而且此时38岁的小涵,一身武道修为,连刘浪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反正神境打不过她,这么说吧,除了刘浪他们几个修士,小涵在地球上无敌。
现在青石湾的神境不会少于10个,刘志强堂兄妹们全都是。
加一起对攻,小涵一时不落下风。刘浪曾经放出一只筑基顶峰的灵兽,竟然被小涵打趴下了。
何芳曾对小涵仔细检查过,跟修士一点边也不沾,还在世俗武道中。
如今刘浪夫妻俩对此女更加疼爱,说不定还真的会让她触摸到那个神秘丹境。
“子初,有人来拜灵堂了,赶紧过去接鞭。”
60多岁的刘龙神采奕奕地披着白布,指挥着一个连刘浪也叫不出名字的青石湾20来岁后生。
“哦,这是林小军家的老三,第1个是闺女,第2个也是小子。他爸38岁才生的他,过完年就大学毕业了。”
见刘浪看着林子初不怎么熟悉的样子,刘龙又给他介绍了一遍。
“高龄产妇。”
“也不算高龄吧,林小军媳妇比他小5岁。”
“老牛吃嫩草。”
“呵呵,我们也都是这样笑他。”
刘志强在旁边听到刘浪的话,也过来插上一嘴。
在农村,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去世就属于喜丧。除了女眷们象征性地哭几嗓子,孝子贤孙亲友乡亲们也都没那么严肃。
特别是篝火旁,围着的人群有穿白衣服的,大家伙正在一口一个哈哈。
就像几十年前郑泉明老人的丧事一样,什么荤段子,正经的不正经的都有。
随着鞭炮声响起,刘浪刘志强,刘炎武兄弟匍匐在了灵堂牌位前的两旁。
“起来吧,刘浪,何芳,咱们旁边说伙儿话。”
皱纹堆满眼角,全靠胭脂水粉堆砌,还有徐娘之姿的刘媛,蒋婷,黎婉宁三叩九拜之后,扶起了旁边陪拜的孝子们。
“走吧,董飞,黎经理,汪经理,齐经理咱们一起到外面喝点酒聊聊天。”
刘浪拉着几位故交好友往帐篷里去。
这些个飞浪达的元老都还在位置上,最小都是60多岁的人,个个神采奕奕,精神飞扬。
此时正是他们的事业与身份地位的高峰,随便一个都是商场上炙手可热的人物。
随着越来越多的祭客到来,青石湾的鞭炮声就再也没有断过。
灵堂外发放礼品的,递烟的,送茶水的,陪酒的都忙得连轴转,一一将祭拜的客人引到帐篷里坐下喝酒。
有些老亲戚,孝家也会过去陪上一杯,附近的村民来祭拜都有指定的人专门陪酒。
“这个茶杯不错啊,纯银的。”
“一个纯银的茶杯算什么?也就千把块。你知道这一小瓶黄精酒值多少钱吗?”
“多少钱?”
“好几万呢。”
……
陆陆续续有附近的村民开着车来祭拜。刘浪家发出来的礼品,除了香烟毛巾还有一个纯银内胆茶杯,再就是100克装的黄精酒。
如果按市值这些就是5万多块。
至于接待用的菜品,不是鹿肉羊肉,就是鲍鱼龙虾。
来祭拜的人没有一个不开心的,甚至已经有人打起了主意,让自己的亲朋好友都过来祭拜领礼品。
反正又没有谁听说过,孝家会把来祭拜的人赶走的?
5天后,这场热闹的丧事终于结束了。
据郑二甲统计,给祭客们发了将近1万个银茶杯,也就是说其他的东西也发了一样的数量。
而黄精酒正好是一天的产量,2000斤,市值5个亿。
流水席就吃了2000来桌,山珍海味的用量不计其数。
烟酒都是用车拉,一水的高档五粮液。
至于为什么有这么多祭客,真的是一传十十传百,认识的不认识的就是冲着礼品来的。
燃放的鞭炮爆竹碎屑都装了几车。
还有几个哭丧班子,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进门就哭得昏天暗地。
这些人就像是临时组团一样,也没打问清楚孝家亡了什么人。有哭爹的,有哭妈的,有哭老太太的。
李素玲和刘秋菊两个好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给哭丧的每人转了1万。连带着自己还哭了个上气不接下气。
刘浪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是又不好驱赶他们。
桂婆婆一大早便入土为安了,流浪家人走茶凉一片冷清。
看着人去楼空,只亮了几盏灯火,还有大片阴暗处的别墅,一抹凄凉和孤独向刘浪侵袭而来。
“姑妈,姑父,斌弟还不想退休,小敏一个人也照顾不了你们。楠姐都退休两年了,让她和姐夫过来陪你们吧。在我这里,最起码也能延年益寿。”
说着,刘浪又搂了搂身旁同样心有戚戚焉的何芳,继续说道,
“何芳将要坐镇昆仑山。我要去老祖宗那里修炼,一年三节会回来待一段时间。最后几年,我会留在青石湾一直陪着你们的。”
“去吧,你们成仙要紧。我们都是未亡之人,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留不住的。只要你们好,姑妈随时可以闭眼睛。”
说着,已经为老母亲淌干了眼泪有了几分老态的刘秋菊又哽咽了起来。
就连很少伤感,头发花白的马国伟也神情凄然地擦拭着眼角。
“唉”
一声叹息,穿过渺渺虚空无限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