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舟想把沾血的手掌藏起来,却被叶言的余光扫到。
她忍不住攥紧了他腰间的衣服,眼泪扑簌落下,“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不会的。”傅行舟急忙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相信我,他不会有事。”
叶言顿时泣不成声。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让她已经无力思考。
眼前越来越模糊,只剩下那只紧抱着自己的手,炙热的感觉始终清晰。
“言言。”
“言言,醒醒。”
熟悉的嗓音和呼唤在耳边不停的重复着。
叶言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傅行舟那张焦急万分的脸。
“傅行舟。”她迫切的想要起身,“孩子怎么样了?”
“他很好。”傅行舟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坐起来,“你好好休息。”
“可是……”
她明明看到了那些血,还有腹中的异样。
“医生说动了胎气,但是不严重,只是需要卧床休息,保持良好的心态。”傅行舟将她的小手罩于掌心,“他是我们的孩子,肯定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坚强,相信他。”
听了傅行舟的话,叶言的脸上终于愁云舒展。
她将手放在小腹上,闭上眼睛感受他在身体里的心跳。
还在,他还在。
叶言喜极而泣,满满的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可是,那个司机?”想到死在车里的保镖,叶言又忍不住难过。
“他是大马人,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妹妹。我已经让人去安顿他的妹妹,保证她下半生衣食无忧。”
在叶言昏迷期间,傅行舟看了事发视频。
当那辆货车变道撞过来的时候,司机用力拧转方向盘,用自己那一侧顶上迎面撞击,承受了最大的伤害。
而叶言所在的位置,被他完美的避开,只是受了点轻伤。
他所培养的保镖,专业且不畏惧死亡。
他的死换来了叶言的重生,傅行舟自然不会亏待他的家人。
但这是他们行业的潜规则,叶言肯定无法接受:有人为她以命换命。
这件事她还是不知道的好,否则只会一辈子背着愧疚。
“肇事司机呢,找到了吗?”
她记得睡着前,车子一直平稳行驶。
因为她是孕妇,司机始终小心翼翼,全程都没有变过车道。
在这种情况之下,又是怎么发生车祸的。
“那辆车与你们相撞之后,冲破了桥栏,掉进了伶仃洋,目前,车和人都没有找到。”
从那么高的桥上掉下去,下面又是大海,肯定是尸骨无存。
叶言没有多想,只当这是一场普通的车祸。
等她睡着,傅行舟才走出病房。
“先生,这是我们查到的,所有关于那辆车的资料。”保镖递来一个平板,“肇事车是被盗车辆,流通在黑市上面。今天有人买下了这台黑车,买主身份也已经确定,是李宛如的保镖阿壮。”
其实不用查,傅行舟也知道这件事是李宛如做的。
他要证据,就是想亲手砸在李家人的脸上。
保镖以为自己撞车后坠海,就能抹杀所有的证据不会指向李宛如。
但凡事做过必留痕迹,查一个保镖对傅行舟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李宛如什么时候到意国?”
“明天上午十点十分。”
“你知道该怎么做。”
保镖颔首。
“先生,李先生的电话。”阿巳递来傅行舟的手机,“需要接吗?”
“接,为什么不接,我倒想听听,李家人这次又要如何狡辩。”
电话接通,李修泽的声音有些沙哑,“行舟,叶博士怎么样了?”
“她在输液,你要不要亲自问一问?”傅行舟倚着墙壁,整理着袖口。
他身上的病号服已经有些脏,甚至还沾了许多血迹,一直没来得及更换。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对叶博士的伤害。”李修泽有瞬间的词穷,“但还是想厚着脸皮求你,看在我们两个人的交情上,放过宛如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傅行舟整个人如同锐利的剑,忽然锋芒毕露,“李修泽,你那个妹妹害死我一个保镖,又差点害死我老婆,害死我孩子,你跟我说最后一次?叶言来港城是为了吊唁老太太,她却几次三番想要置她于死地。我很后悔,后悔没有在她第一次发疯的时候就让她彻底消失,你又有什么脸来求我?”
“宛如会这样,也是我们李家的错,李家愿意替她承担。”
“你以为这件事,我只打算让李宛如自己背吗?”傅行舟冷笑,“如果你们在她第一次犯贱的时候及时让她改正,就不会有今天这件事,说到底,她是你们李家人,你们不忍心,不舍得,但我不会。”
“行舟,宛如已经去了意国,我不会让她再回来。”
“她也不可能再回来。”
傅行舟挂了电话。
李修泽像是全身脱力了一般,手扶着额头
“怎么样了?”李家众人都在期待的看着李修泽。
李修泽笑得有几分苍凉,“准备一下吧。”
“准备什么?”
“准备承受傅行舟的怒火。”李修泽知道,这一次,他和傅行舟的友谊也彻底走到了尽头,他的话,已经毫无力度了,“宛如差点害死傅行舟的老婆和孩子,如果换作是你们,你们会忍气吞声吗?”
“都是你,你怎么教出这么一个混账玩意。”李二夫人的脸上重重挨了丈夫一巴掌,“李家都被她给害了。”
李二夫人哭倒在地。
整个李家上空,一片阴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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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言张开嘴,喝了一口傅行舟喂过来的粥。
她看到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戒指,外形很简单,但是戴在他修长的指节上,很有韵味。
满满的人夫感。
她记得这枚戒指是他们两个一起在港城的金店订制的,没想到他会戴在手上。
“我不喝了。”叶言把脸偏向一侧,“我没事,不需要照顾,你回你自己的病房去。”
他明明也是一个病人,却天天跟她挤同一个病房。
傅行舟把碗放下,“叶言,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看到他突然认真起来的脸,叶言也端正坐好了,“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