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言刚刚回到客栈,就收到了大燕、梁国与西楚交战的消息,虽然没有身临其境,但完全能够想象出其中的惨烈。
“往往第一天是最惨烈的,毕竟三方均酝酿了那么久,必然是撒开膀子狠狠来上一场。”不止一次带兵上过战场的赵厚,颇为老道的说道。
“这个周翊空还真是不容小觑,居然主动将二十万蛮夷主力留给了楚珣嵉,而自己仅带着十来万边关军就敢硬抗杨云霆,仅这份胆识和魄力就已超过了商无用。”赵廉不由发出了感叹。
“大战开始了,那咱们也得抓紧了。”萧慕言神情肃穆。
“嗯,萧贤弟所言甚是,那咱们今晚少喝点,早早回去睡觉。”
肃亲王府,赵云澜丢下一句累了,便径直回了下榻的小院。
刚脱完衣服,乌涯便走了进来:“赵然找到了,和他在一起的除了关山川,还有几百个杀手。”
“几百个?晋州织造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提前就丝毫没有察觉吗,居然让这个赵然在暗中养了这么一股棘手的势力。”赵云澜无比厌烦的说道。
“虽然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愿意听,但晋州主事林源还是死皮赖脸的解释了,说是他刚上任不久,晋州织造局的这些人,确实有些玩忽职守之类的。”乌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
“玩忽职守,好,那就给他们一个建功补过的机会,父皇动怒,让赵瑄差点丢了命,晋州织造这群人本就该死,今晚倒是省得咱们动手了。”赵云澜此刻的表情无比的阴冷。
“知道了,今晚我会把赵然带回来。”乌涯说完便离开了院子。
赵云澜转身撕开了信,但下一瞬他的脸色却变得无比阴沉。
看到主子得模样,李贵立刻明白是出了大事,急忙倒了茶端过来,想要开口劝慰,但累劈了的嗓子却没有发出声音。
“好一个萧规缇,居然一招比一招狠。外有强敌环伺,内有蛀虫乱国,这就是大燕的现状。比起西楚、北元,萧规缇、赵广先、赵宣义这几个人更该死。”赵云澜一把握碎了旁边的杯子。
从未见过赵云澜发过如此大怒的李贵,急忙取出手帕,扑通一声跪在主子面前,竭尽全力的发出了声音:“殿下息怒,气大伤身。恕老奴多句嘴,咱们大燕建国二百年来,不都是这样吗,如今在陛下的雄才大略下,咱们大燕越来越强盛,很快就会一统天下,将这些外敌、蛀虫全都歼灭。”
“李公公说的对,云澜切勿动怒,萧规缇、赵广安之流,本就和咱们不是一条心,他们眼中只有自己,怎会在乎大燕的死活,放心你父皇早晚会收拾他们的。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啊,居然让你如此生气。”说话的是前来献殷勤的赵广先。
“让大伯见笑了,这里有封信您看过便知。”好像知道赵广先在屋外一样,赵云澜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将信递了过去,同时内心对自己这位大伯越发鄙视。
连跪在地上的李公公都不由得暗骂:赵广先你还真是不觉得害臊,除了丢人现眼、惹下大祸之外,你对大燕哪里有一丁点的贡献。别的不说,每次外敌入侵,其他三位藩王可都是真刀真枪的跟他们干。
诚然不知连太监都看不起自己得赵广先,在看完书信之后,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怎么会,那个...耶律青山怎么会带兵来晋州,那个他...他不是应该去打西楚的吗?”
赵云澜示意李贵起身的同时,忽然转过头怒视着赵广先,一字一句的说道:“大伯,耶律青山也好,还有他的虎啸军也好,他们都是人,不是长了翅膀的飞禽,所以就算是打西楚也得一步一步走过去,临门关走不了,并州走不了,那您告诉我,他们还能从哪过?”
“哦哦,对对,既然他们去打西楚,那咱们直接放行是不是就可以了?”一向没有主意的赵广先,在侄子的怒视下,越发的慌了神。
赵云澜恨不得一脚踹在赵广先的脸上,但终归是忍了下来,强忍着怒气说道:“大伯,耶律青山一旦从晋州过境去了西楚,你猜到时他是会打西楚,还是会打咱们龙骧军?”
闻听此言,赵广先顿时汗如雨下,禁不住失声道:“啊,你是说北元会打咱们?”
赵云澜是彻底没了脾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简明扼要的陈述起厉害:“会,而且西楚北部也会被北元占为己有,说白了就是咱们拼死拼活,最后让姓耶律的捡了便宜。这样明白了吗,大伯,你是不是要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嗯,对,咱们应该怎么办?”
“大伯,不是咱们而是你,此刻你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晋州不是还有三万城守军吗,带上他们去迎敌,就算死在战场上,也比被满门抄斩,遗臭万年的好,您说呢?”
“可是我们就三万人,也...”
“大伯,机会给你了,要不要你自己看着办,如果是关山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抢着去。再说我又没说你一定会送命,晋州北境不是有很多牧民吗,只要银子给的够,还怕买不来卖命的人。这点啊,你真该跟赵然好好学学。”
“赵然,你找到他了?”
“差不多吧,听说他豢养了不少杀手,人数好像有几百个。”
“几百个?这个畜生他这是...”
“大伯,切莫动气,气大伤身,赵然就交给我了,我尽量把他活着带回来,但只是尽量。当务之急,您应该去集合部队,您不会连这点威望都没有吧?”赵云澜此刻已毫不掩饰的嘲讽起来。
“好好,赵然是死是活你看着办,我这就去城守军军营。”
等着急忙慌的赵广先离开之后,赵云澜霎时恢复了从容之态:“龙生九子,各个不同,我这个大伯,纯纯一个废物,哎,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人。”
“殿下,您...”
“哦,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没事,故意演给他看的。今晚我不仅要杀他儿子,后面还得靠他去领兵拼命,所以不拿出态度,他依然不知道如今事态有多么紧急。好了,我饿了,吩咐厨房上菜吧。”赵云澜说完,无比慵懒的躺到了床上。
晋城西北角,一处挂着秦府的宅邸里,赵然与关山川正在吃饭,犯下滔天大罪的两个人,有酒有肉,吃的那叫一个踏实,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是因为在他们周围,埋伏了几百名誓死效忠的手下。
楚辞之所以知道赵然在这里,是庄坞告诉他的,那晚黑衣人刺杀人证的时候,庄坞就混了进来,跟他一起混进来的还有一处的四十多名吏员,至于去玄甲营刺杀的那批黑衣人,已在树林中入土为安了。
乌涯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是因为他杀了几个在晋州织造局混日子的废物之后,让其他吏员立刻使出了浑身解数,然后通过暗查及排除,阴差阳错的从一个菜贩嘴中,得知了秦府的猫腻。
入夜,在林源的带领下,上百名织造局吏员,悄么声的将秦宅围了起来。
城墙上,看到这一切的楚辞,找到罗布低语了几句,然后忽然闪现在秦宅前方十丈外的屋顶上。
楚辞一向对屋顶情有独钟,但今天上房,还有一个原因,乌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