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和失笑着摇了摇头,甚是唏嘘地看着这个跟自家老二差不多年纪的常二郎。
自家老二,成日不着调,跟那李文忠家的孽畜李景隆成日在京师瞎鸡儿浪。
哪怕是被自己收拾,也就只是老实一段时间就会原形毕露。
可瞅瞅这小子,说要科举,直接就考成了状元。
说要去治理地方,结果看看现在上海县乃至整个松江府都变得让人快认不出来了。
而且看看陛下,在来之前是啥态度,开口闭口常老二那小子的。
现在跟,满脸堆笑,目光慈祥,一口一个贤婿。
态度转变之大,这简直就是人比人,气死人的典范。
看来,自己果然还是当个提刀砍人的武将更合适。
就在汤和浮想联翩之时,就听到了陛下一声招呼。
“鼎臣,你可是我大明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这些烟花……嗯,这些火药武器的工艺,还有配方,你来负责与常二郎对接。”
“另外还有一事,贤弟你做出来的这些发射器的工匠……”
“陛下,其实小婿制作的这些烟花发射器,都只不过是我上海钢铁厂制作铁炉子还有烟囱这些民用品的衍生产品而已。”
“当然,朝廷有需要,小婿自然是会将全套的工序以及制备装置都白送给朝廷也不会有问题。”
看到常老二一本正经的表情,偏偏话里边带着一个不该有的形容词。
老朱差点就想一脚尖射过去,不悦地瞪起了眼珠子。
“……白送,我说你小子,咱是那种白拿别人的东西不给钱的人吗?”
“嗯,鼎臣,这事,也交给你,你跟这小子打擂台,他要是敢狮子大张口,咱收拾他。”
“但是也不许让老百姓吃亏了,明白吗?”
大明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汤和只能满脸无可奈何地恭敬领命。
。。。
老朱与常二郎回到了内宅之后刚刚坐下,那边,蔓儿就战战兢兢地送来了茶点,这才悄然退下。
至于汤和此刻,则被老朱支开,常二郎让那王县丞引领着他这位大明军方的重量级人物,前往那些相关的工厂内部去参观。
“贤婿,老夫也不跟你绕弯子,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那《大明日报》,老夫甚是中意。”
“只是有不少的细节尚未明白该当如何解决。”
“你想必也是知道我大明朝廷有自己的邸报,每个月会发生一份,由工部那边来负责。”
“你莫要小瞧,虽然仅仅只是这样一份邸报,费用却并不低。”
“还好我大明有完备的驿站体系,能够及时地将这些邸报送达天下诸州县……”
“可是你这《大明日报》,老夫听你姐夫说,你的意思是准备把这份东西,办成每日一份?”
“小婿知道,陛下您所担心的是成本问题,可是在小婿看来,成本根本不成问题。”
常二郎这话,让老朱两眼微眯,呷了口茶水之后表情一僵,俯首看向自己的茶碗。
“这是什么茶?”
“陛下,这是红茶,是我上海食品工厂福建茶叶分厂的新产品。”
“滋味更加适口,茶性温和,而且还具有暖胃养胃之功效,与绿茶截然不同。”
“而且物美价廉,小婿之前还寻思着,给皇后娘娘送些。
而且这茶的保质期要比绿茶长不少,只要保存得当,三五年内不会变质变味。”
“你等会,三年?!”老朱一脸懵逼地又呷了口茶,仔细地品味着。
还真是,不苦也不涩,茶香味和口感也感觉更加的醇厚,入喉之后,腹中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重点是一般的绿茶,喝半年之后,不论是滋味还是颜色都会发生变化。
甚至有些时候都让人觉得难以入口。
而这小子搞出了这么顺口,而且还能储存三年的红茶。
在白瓷茶盏里边,茶汤的色泽呈现出漂亮的金黄色,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喜人。
“工序繁琐吗?”老朱忍不住又呷了口茶汤问道。
“并不繁琐,就像现在的绿茶,也就是分为杀青、揉捻和干燥三个步骤。”
“至于这红茶,也就是萎凋、揉捻(切)、发酵、干燥。仅仅多了一道工序而已。
重点是改变了其寒凉的茶性,最是适合脾胃虚弱的老人和冬季饮用。”
“嗯,这茶回头你给咱弄点,你岳母她脾胃虚弱,这应该很适合她……”
老朱两眼放光地看着常二郎推过来的茶叶罐子,打开之后,看着那里边的红茶,不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物美价廉,还能养身,常二郎这小子,当真是有几下子。
。。。
老朱脸上的笑容刚刚荡漾开来,很快又僵住,等会,自己刚才不是跟常二郎正在聊《大明日报》的正经事吗?
怎么突然之间就聊起了茶叶,唔……好像是自己不小心被这红茶给吸引了注意力。
老朱深吸了一口气,这小子这里新鲜事物实在太多,一定要集中注意力才行。
“那个贤婿啊,方才你说那成本根本不成问题,莫非你这里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当然,陛下想必也该知晓,我大明工部印刷邸报,所使用的是雕版印刷术吧?”
“不错,邸报此物,乃是朝廷宣达政令与天下诸州县的公文。”
“每一份邸报要印刷之前,都是老夫亲自审稿校稿,通过印刷出来之后,也都会有一份备注存档。”
“那想必一块雕版,成本不低吧?”
“这是自然,毕竟一块雕版,也就只能用上一次。
而且印刷次数一多,雕版就会变得模糊,所以每一次的邸报,都至少需要数块雕版。”
“那陛下可知道北宋年间,就已经有了成本更为低廉的活字印刷术?”
“活字印刷术……”
老朱眨了眨眼,打了一辈子仗,哪有闲功夫去研究这个的大明天子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这位贤婿。
看到了老朱那懵逼的眼神,常二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看来老朱真不知道,可是朝廷里边那么多官吏,那么多的读书人,他们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