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
    黑白无常都觉得很意外，更是不禁仔细打量起了死者。
    可怎么看都不像是自杀。
    他满身血痕伤口，双脚都被贯穿了铁钉。
    关键的是，他还被捆绑着。
    自杀的话，他是怎么做到的？
    又为什么呢？
    剩下来的，那些大胆的网友们也都很意外。
    虽然他们都相信开开，但眼下这人如果是自杀的话，难度不小啊。
    “即便是自杀也犯不着这样吧？”
    “受虐癖吗？”
    “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活的岁数久了，啥玩意都能遇到。”
    “我想知道，他怎么操作的。”
    “字母圈的吧？”
    “屁哦！我们是有点变态，但不是疯子！”
    “我不懂，请展开说说。”
    “？？？”
    现下的张开一脸凝重。
    算这名死者的时候，他居然进入到了那种，算师父时才会有的玄之又玄的环境里。
    他以第三者的身份，站在一边把那人的从生到死看了个清楚。
    过程中，他感觉到了难以形容的诡异存在。
    热议刚起的刹那，张开便讲起了刚才见到的情况。与此同时，那些画面在他脑海中重播了一遍。
    死者叫方毅。
    临近傍晚，他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废弃采石场。
    当时，他背着很大一个包。整个人萎靡不振，眼睛通红，神情低落，像是承受着什么巨大打击。
    简单晃了一圈后，他在一块大石头附近停了下来，就是现在用铁链绑着他的那个。
    接着。
    他双膝跪下，虔诚地用手把身前的碎石尘土清了清，一边清，嘴里一边念叨着：“萍萍不疼！不疼！爸这回肯定能救得了你。”
    “不过以后……就只有你自己了。”
    “你要坚强的活着。”
    “要是有人欺负你，你……你就……你就……”
    你就了半天，他都没能说出后面的话来，倒是把眼泪给弄了出来，一滴滴的往下面掉。
    弄出了一片空地后，他将包里的东西一点点拿了出来。
    锤子，钉子，刀子，锁链，鞭子…
    蜡烛，香炉，还有绘着八卦星图的罡单…
    所谓罡单就是道士做法时脚下踩的那块毯子，按理说，这种毯子只有高功法师开坛做法时才会用得到。
    可方毅不是高功，甚至不是道门中人。
    仔细精心的把罡单铺在地上后，方毅在罡单周围点了一圈蜡烛，并罡单正前方架好了香炉，让香炉冒起了青烟。
    接着，他脱掉上衣，脱掉鞋袜，小心翼翼地踩到了毯子里。
    然后，方毅晃动着身躯，有条不紊的在里面走起了奇怪的步伐。
    张开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步罡踏斗。
    步伐按照毯子里七星排列位置而行步转折，如同踩踏在星宿上，这是道士在开坛做法时常用的动作。
    与此同时，方毅嘴巴里在叨叨念念：“昊天御史，大道真君，玄奥灵医，施济妙药……”
    张开静静的在一边看着。
    他制止不了，也参与不了任何细节。
    至于方毅口中叨念的咒语，他未曾听过，很陌生。
    片刻后，落日沉入地平线，夜色迫不及待的，开始染指人们的目之所及。
    而方毅已经伤痕累累，气喘吁吁。
    他在毯子里里不单单在念咒，不单单在步罡踏斗，他还在自我鞭挞。
    瞧他虔诚，坚毅的样子，好像是在以这个行为来赎罪。
    鲜血顺着破烂的伤痕处深处，一点点汇聚流下，逐渐染红了罡单。
    血腥味飘空气中，顺着微风远荡而去。
    不久。
    环境骤变，四周的空间，像是掉在地上化掉的雪糕，开始模糊和别的物体融合。
    片刻间。
    这里成了一片混沌扭曲的存在，只有方毅附近几米还保持着原样。
    紧接着，有奇异的韵律在这里响起。
    像是摇铃的声音。
    叮铃…
    叮铃铃…
    张开觉得熟悉，听了几声后陡然想起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动静。
    是虎撑子。
    虎撑子也叫摇铃，是类似于手镯的圆环，圆环里面装着一些铁珠子。摇晃起来，叮铃作响。
    是古时游方郎中常备的响器，现如今只有道医还用这个，但也仅限于云游时候才会用。
    大多时候都是摆设。
    这声音很缥缈，张开捕捉不到来源是哪里。
    听到铃声后的方毅惊喜非常，丢下鞭子，改换刀子。
    这一过程中，他嘴里的念叨从未停下。
    只不过语速越来越快，张开听不清了。
    一块…
    两块…
    三块…
    血色花瓣不断砸落。
    方毅表情狰狞可怖，但却毫不动摇，真是一点不心疼自己的血肉，好像是一个厨子，在为水煮肉片做前戏。
    这一表现近乎凌迟处死。
    张开不禁倒吸凉气，后退两步。
    太血腥了。
    连着掉了好多肉后，方毅逐渐脱力了。
    喘息了片刻，他抽出锁链，将其绕在了身边那块大石头上，并打了一个结。
    然后，方毅贴着石头蹲下了身子。
    再然后，他拿起钉子对准了自己的右脚脚面，用锤子狠狠砸了下去。
    砰！
    方毅张大嘴巴狠狠惨叫了一阵后，强压触及灵魂的疼，继续钉！
    最终，两只脚上各被他打上了三颗钉子，然后他钻进了仅剩一点缝隙的锁链中，皮肉刮过毛糙的石面，血肉模糊。
    那种痛，张开光是看着都强行被分享了一半。
    心忍不住狠狠抽动。
    这种亲临现场的感觉所带给他的冲击实在不小。
    方毅意识开始模糊了，他用仅存的意志，仰望夜空，撕扯着喊道：“我愿献祭灵魂，永受束缚，做您虔诚的奴仆！”
    “惠念一心恭敬请，慈济真君现真身。法门弟子专拜请，大生真人……”
    轰！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上而下猛然而来。
    摇铃声越来越响。
    蜡烛被无形的压力镇倒，火苗点燃了罡单。
    模糊的环境，混沌的夜色，自我折磨的人，再加上逐渐燃起的火焰和那烤肉的焦糊味。
    使得这里的氛围非常诡异且压抑。
    叮铃铃！
    张开听得烦躁，然后仰头望去。
    他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却仿佛在遥不可及的深空里感知到了什么。
    那种奇妙的感知无法形容。
    似看非看。
    深空的九渊中，有一团浩瀚如海的模糊金影与混沌相处。
    从那里有道目光射‘出’，目标正是这里。
    张开明明是个看客却还是受到了影响，和其目光对视的过程中，忍不住有了微微的战栗。
    感觉下一刻。
    目光的主人就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光凭微弱的感知，张开就能清楚的明白对方的恐怖。
    现在的自己和对方相比…
    那差距，就像是一颗沙砾和无尽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