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都不愿意请他入骊山交谈一二吗？
“齐教主，贫僧来此，只为想化解这场本就不该有的纠葛。”
药师见齐风直来直去，所幸也节省掉了一切的客套话。
“说吧，怎么个化解法。”
齐风面不改色，对于药师说的话语没有一点点的意外。
“齐教主，归根结底，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起因都在慈航，是他害死了乌云仙，这无可争辩，此错一。”
“南海当中，如来想要齐教主手中混沌钟，此错二。”
“这般错，贫僧愿一力承担。”
……
“你承担，你怎么承担，人死还能复生嘛！”
“我师兄死了还能活嘛！”
齐风还未说话，金光仙就已经怒气冲冲，咬牙切齿。
每每想到此中之事，金光仙就感觉胸口被堵住，一团团的怒火不能得到发泄！
药师沉默，他没有说慈航也已经死了，付出了应有报应之类。
生命，不能用来衡量。
“那要如何，诸位才能罢手？”
药师询问，脸色全是肃然。
罢手？
金光仙冷笑：“你想罢手也可以，慈航死时，如来率众前来，燃灯此人更是企图打杀我教教主，此乃一仇！”
“尔后，他又在宋土之内，公然犯我教教主的山头，此乃二仇！”
“真当我截教好欺负？”
“药师，你若是将燃灯，和那些前往南海佛众全部绑来骊山，那就罢手！”
“冤有头，债有主，你也莫说我金光仙把你们西方教旧众，与化佛后的教众混为一谈！”
金光仙摩挲牙根。
当日前往南海的佛，没有一个是无辜！
若不是当时无天看准时机攻打天庭和灵山，必然打到最后！
药师闻言沉默了良久。
“燃灯佛祖昔年乃是紫霄宫客，抛去辈分不谈，他也非琉璃世界之佛，贫僧管不了他，更管不了跟随他的佛众。”
“但贫僧愿替代此中诸佛因果，自折于此，只要能够化解其中仇怨。”
现在死在孙悟空手里，那于局势没有帮助。
他不会选择去死。
但如果能化解彼此的仇怨，那他就可以选择去死。
……
“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动不动就替代因果，你死了有什么用？”
“我之前那冤有头，债有主的话语，你没听到？”
金光仙啐了一口。
药师闭目，金光仙的语气可谓是羞辱至极。
幸好他未叫弥勒跟随，不然定是要拉开阵仗对骂。
“药师，我就想不明白，燃灯和你们又不是一路人，你交出他们又能如何？”
闻仲忽然说道。
在他看来，这一战可以不用打。
“虽不是一路人，根却也都是佛，贫僧今日能牺牲他们，他日就能牺牲门下佛众，这又奈何？”
“他手下佛众，也有本身并无罪恶，只因恩惠才跟随燃灯者。”
药师神色复杂。
他内心也知道可以这样做，牺牲一小部分人，换来大好的局势。
但他做不出这样的选择。
燃灯骂他迂腐，是一点都没有说错。
不过也正是药师的迂腐，保住了燃灯的性命。
“那就没得谈！”金光仙用了个请的手势，伸向骊山外头：“药师，请吧！”
“齐教主，燃灯与跟随他的佛众，难道非死不可吗？”
“他们，又非杀了贵教的乌云仙。”
药师不为所动，再度询问，还想要寻求一丝可能。
“非死不可，燃灯此人数次想杀于我，口口声声都称我是孽畜。”
“你觉得……我会放过他？”
“而且你有一点说错了，慈航杀我乌云师兄的决定，若非燃灯在灵山大雄宝殿中支持，也不会发生！”
齐风眼神一厉，冷言道。
“有此事？”药师皱眉：“可齐教主，大雄宝殿之事，你又是如何得知？”
……
如何得知？
灵山皈依无天的佛有那么多，他又是灵山广慧尊者，怎能不知？
“自然是我等所说！”
此时，那灵牙仙与虬首仙忽然从骊山走出。
“你们……”药师一愣，脸色一变，立马看向齐风：“齐教主，你这两位师兄怎在骊山，他们不是被无天随文殊与普贤二人镇入幽冥地府？！”
齐风瞥了药师一眼，不慌不忙。
“药师，东海有几十万的妖魔众在推波助澜，只为淹没北地。”
“无天此举背后的含义，你我都清楚，想必你已经派了不少佛众镇守东海。”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无天怎能不懂这道理？”
“他将我往昔于封神一战中，被迫加入灵山，愿意回归截教的同门，全都放了出来。”
“分你佛门兵力，助长我截教兵力，于他而言是明智之举罢了。”
几十万妖魔众去东海，正好也可以让从灵山当中出来截教仙不再隐藏身份，倒也是凑巧。
这让他之前打算带这些人重回一次灵山决定，都得以不用！
若不是因为此事……
这些人现在估计还不在骊山呢！
毕竟擂动渔鼓前，他已经叫这些人出了骊山。
哪怕是截教十余万的人，都认为这千余众，是无天放出来的。
他们……是在妖魔众动乱东海的同时，才回的骊山啊！
兵贵神速。
齐风可没有在妖魔众动乱东海时……什么都没有做！
“齐教主，你既然知道无天这是在坐收渔翁之利，就该避开才是啊！”
药师心中不理解。
但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齐风没和无天合作就好。
刚刚倒是他自己吓自己了，以截教掌首的身份没有必要与无天合作。
他又能从无天那得到什么好处呢？
截教掌首的身份，现在就已经是三界的顶点，便是无天一统三界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得到好处与承担因果相比，完全不对等。
“药师，无天坐收渔翁之利，从来不在我的考虑之中，就像之前散仙、天庭、地府都无视无天伐你佛门，都当看客一般。”
“你懂的，所有人都望着你佛门拖延定数的三十三年。”
“你们扛过去了定数自然最好，没扛过去，那我玄门中人自会续上，压力也不会如初期一般大。”
闻言，药师眼神黯然。
人性如此罢了，没有损伤自己的利益之前，都不会有所动作。
“这么说来，齐教主非要战？”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只想杀燃灯，为我师兄报仇，也替我那徒儿守着宋土。”
齐风淡淡道。
说了那么多，唯有这句话真情实意。
有时候，齐风都觉得自己很虚伪，戴着一重重的面具。
既要蒙骗他人，又要蒙骗自己人。
或许，这就是搅动风云的代价！
一切，都只为不犯错，要方方面面滴水不漏！
“既然如此，那贫僧便只说最后一句话了。”
药师叹息。
明知不可为而为。
他来过，努力过，也没有什么再好说。
“但说无妨。”
“有关悟空……”
药师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缓缓开口。
带走孙悟空，依旧是一个选择。
“药师佛祖，我有一个弟子叫狐小玉，孙悟空有一个弟子刘沉香，而他们是夫妻。”
齐风摆头。
仿佛知道药师要说什么，道了一句话。
“既然如此，那……罪僧辞别。”
药师深呼吸一口，施一佛礼。
一旁。
孙悟空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药师刚刚是在和齐风说，要带走他！
可扭头时，哪还有药师的身影？
“药师，你说好要与俺老孙一战，怎要跑！”
孙悟空怒不可遏，语惊四方。
只觉得心中一阵羞怒！
你当俺老孙是什么，说能带走就能带走？
“悟空，你现在非罪僧敌手，他日若有怨，战场见分晓，到时你若能杀了罪僧，也算让罪僧得以解脱。”
药师的宏音传来。
只是他声音尚在，人却已经回到了南赡部州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