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道闪光撕开昏暗的天幕,伴随着一声沉闷的霹雳,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容宜跌跌撞撞地走出书房,不带任何迟疑的跑进倒泻如注的雨中,大颗的雨点下得急切密集,拍落到身上让皮肤都开始发疼。但她依旧不知躲闪,麻木地狂奔着,似要逃离深渊一般……
因为突如其来的雷雨,粗使丫鬟们干不了活,早早回了丫头房。那灰暗破旧的地板被绣鞋上的雨水打湿,显露着斑驳的水渍,让人感觉房间更陈旧不堪,而仅有的几盏烛火在这雷雨交加的黑暗中更显得温暖珍贵。
丫鬟们围着烛火,坐在床铺上说着悄悄话。
“诶?你们听说了吗?那日被我们气跑的银春调到绣房去了!”
“什么?她会刺绣?”丫鬟们齐声质疑。
“嗯,而且还听说她绣的挺好的,绣房里的管事嬷嬷看了她的绣样都直夸她。”透露消息的那个丫鬟补充道。
晚霞听到这不禁鄙夷道:“哼,她这种恶毒的人肯定没有容宜姐姐绣的好!”
她话音刚落,突然瞥见一个湿漉漉的人静悄悄地走了进来。
“容宜姐姐!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晚霞惊呼出声,只见那从黑暗中走近的人像落水了一般,发丝衣角都在淌着水,湿透的薄衫紧紧黏附在纤瘦的身躯上,让她看起来异常娇弱,像被狂风暴雨摧折过的娇花,那双桃花眼发红的厉害,模样甚是狼狈。
“我没事......摔倒淋了点雨而已,我拿衣服去洗漱。”容宜强扯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
丫鬟们纷纷围拢过来关切地询问,“容宜,你没事吧?”
\"容宜姐姐你摔哪里了?有没有摔伤呀?”
......
容宜听不得这些关心的话,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慌忙垂下头想掩饰,双肩却因为隐忍不停颤抖着,将情绪暴露得一览无余。
丫头们面面相觑,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容宜这样子,比她们发卖那天看起来还要难过,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话。
不知道是谁先抱了容宜,其他丫头见状也纷纷上前拥住了那可怜的人,丫头们抱作一团,竟齐齐哭了起来,此刻容宜再也不想忍耐了,放任情绪的流露,哭得声音嘶哑......
所幸屋外依旧电闪雷鸣,很好地掩盖了丫头们的哭泣声,在主子家里她们没有表达情绪的自由,连难过也是不被允许的。
哭过后,丫头们也没问容宜为何哭,在这深宅大院里每个人都有委屈的时候,她们也不想窥探别人的伤疤,大家舔舐完伤口又跟没事人一样了......
容宜洗漱完习惯性地蹲下身拿出床铺下的小木箱,却发现除了还未绣完的青云山外,其他绣布竟然全都不见了!
容易恍了一下神,她的小木箱在丫头房里放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碰过,房里的丫头都是纯良的,她可以确定不是身边的人拿的,那会是谁呢?
脑海里瞬间就想到了一双冒着精光的眼。
容宜抬头看向那个说银春进了绣房的丫头,问道:“知秋,你可有听说银春给嬷嬷的绣样绣的是什么东西?”
知秋讽诮道:“我听说她给了嬷嬷挺多绣布的,和她相熟的丫鬟都说平时没见她这么低调呢,竟会将这本事藏着掖着,哦,好像绣了有骏马图......”
留意着两人对话的晚霞神色一变,惊呼:“骏马图?容宜姐姐,你不是也绣过吗?”
容宜的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握着木箱边缘的手指暗暗紧了紧,她是个本本分分、不想惹事的人,但是有事找上门、被人欺到头上的话,她也不会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