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灵儿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在桌边取了一张宣纸,然后小心翼翼地撕成了大小相同的若干个长形纸条。
并以娟秀小楷依次写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万事顺遂,步步高升”,以及“君王治社稷,诸侯守四方”。
当她听到“金玉满堂,山河无恙”时,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哽咽道:“东辰哥哥,你待我如此至真至诚。此生,灵儿一定不负你。”
当她听到东辰为她献上一座城,并寓意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时,已是娇躯微颤,泣不成声。
竹剑也跟着哭道:“小姐,你若是实在想少爷的话,奴婢这就去把他给你找来。”
上官灵儿摇了摇头,道:“不,那不合礼法。”
怔了片刻,她喃喃自语道:“东辰哥哥,灵儿自幼丧母,孤苦无依,受够了人心冷暖和尔虞我诈。在这世上,也唯有你那般真心待我!”
说着,泪水再也难以自抑,以如雨般涌落。
接着,她又将“身在无间,心在桃园”、“金玉满堂,山河无恙”以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依次认真地写纸条上。
做完这一切,上官灵儿抹了抹泪水,道:“嘻嘻,竹剑,你接着说。”
竹剑便将东辰报礼金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当上官灵儿听到“长长复久久,一两喂了狗”时,忽然破涕为笑,嗔道:“哼!臭家伙,竟敢骂我是小狗,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竹剑沉默了半晌后,小心翼翼道:“小姐,可是……奴婢听人说,少爷就是凌云窟的七公子呢!”
上官灵儿眉头忽然一蹙,冷漠道:“不是,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人。我能感觉到参加比试的人就是少爷。”
竹剑道:“可是……他……真的是凌七少爷啊!”
上官灵儿脸色一沉,道:“我说不是就不是,你为何总要这样说?况且,兰剑已再三确认过,参加比试之人,正是少爷,也是‘帅气小郎君,文武小剑侯’凌东辰,难道她还会骗我不成。”
竹剑道:“可是……那玉山灵矿分明是凌云窟产业,凌云窟为何会平白无故将其送给少爷作为聘礼?”
上官灵儿道:“那是因为少爷曾在葬仙沙漠中与凌凤年前辈相识,并结成忘年交。他就是少爷,我的感觉不会骗我。以后你不许再说那样的话了。”
竹剑无奈道:“好吧。”
“四雄争霸”的消息,犹如疾风骤雨般迅速传遍了蒹葭城及其周边数州府。
扶风国境内无数江湖豪杰,为了亲眼见证这场少年英杰间的巅峰对决,纷纷踏上征途,向着蒹葭城蜂拥而至。
蒹葭城西南方向,位于庐州与临州之间,有一条名为大荒的大江,它纵横南北,贯穿数十州,是商旅往来、货物集散的必经之路。
时值三月暮春,大荒渡口上一片喧嚣,驴鸣马嘶,人声鼎沸,交织成一幅热闹非凡的画面。
蒹葭城附近州郡的江湖人士,为了一睹蒹葭城中即将上演的精彩之战,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短短半日不到的时间,大荒渡口上的‘临江客栈’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后来者无处栖身,只得在客栈外的空地上搭建起一座宽敞的大帐篷。
夜幕降临,众人围坐篝火旁,烧烤野味,畅饮烈酒,畅谈江湖往事,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天色渐暗,雪花却越飘越密,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北边的山道上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匹千里良驹载着一男一女两位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少年自雪中飞驰而来。
帐篷中,坐在门口的老客皱了皱眉头,道:“这地方已经人满为患了,没想到竟还有客人前来。”
两人奔至临江客栈前,勒住半兽马,轻跃马下。
他们在四周环视了一圈后,径直走进客栈。
只听那少女说道:“掌柜的,劳烦您给我们二人准备两间上房。”
掌柜心中暗叹一声:“该死,又是来找客房的。”
面上却堆笑道:“二位对不住了,小店早已客满,实在腾不出房间来了。”
少女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道:“那便一间好了,我们出双倍加钱。”
掌柜连忙陪笑道:“真对不住了,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小店确实已客满。不如...您二位与其他贵客一样,在店外的帐篷里暂住一晚?待过了今晚,小店定会腾出空房来。”
少女点头道:“好吧,多谢您了。”
说罢,二人转身返回了帐篷。
众人初见这女子时,眼前都不禁一亮。
只见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浅眉圆目,五官标致,顾盼之际流露出一股山野般的纯净和清新秀丽的气韵。
只可惜如此年纪轻轻,却已作少妇打扮,显然她已经结婚了。
她身后跟着的那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浓眉大眼,五官轮廓分明,嬉笑之间尽显活泼开朗之气。
众人多为江湖草莽,何曾见过如此俊雅绝俗的少男少女,不禁为二人风姿所迷,本来喧嚣的帐篷,竟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都呆呆地望着他俩。
火堆旁一位中年汉子打破沉寂,他朝着二人拱手一礼,笑盈盈说道:“二位少侠,若是不嫌弃,就请坐在这儿烤烤火,等驱赶寒气再作打算不迟。”
少年瞧了那美貌少女一眼,嘻嘻笑道:“姐姐,不如……我们也在这凑合一晚吧。”
秀丽少女一边点头,一边帮着少年拍落肩上的雪花儿,然后朝着那汉子盈盈一福,礼道:“甚好,那便多谢你了。”
坐在那中年汉子身旁的几位男客纷纷向两旁挪移一阵,腾出来老大一片地方来。
二人坐下不久,店小二便在他们身前放下一张矮桌,两只矮凳,两副碗筷,以及一些饭菜。
菜肴倒也丰盛,牛羊肉俱全,另有一大壶白酒。
那活泼少年酒量甚好,喝了一碗又一碗。
那秀丽少女也陪着他喝酒,但举止甚是斯文,不似少年那般豪迈,听他二人称呼竟是姐弟。
众人围坐在火堆之旁,听着门外风声呼呼,一时都无睡意。
只见对面一白袍老者瞧着帐篷外愈下愈大的雪花,叹道:“这天气真是折磨人啊!一会儿结冰,一会儿解冻的,一会儿又是大雪纷飞,如此天气,可别误了进蒹葭城才好。”
另一个白袍粗犷中年哈哈笑道:“我说老兄啊,蒹葭城中固然有大热闹可瞧,但您都这岁数了,也别怕折腾么!”
白袍老者摆摆手,笑呵呵道:“你这小孩子,见识可真是短浅。有道是‘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于我们修行之人而言,在有生之年若能见到‘四雄争霸那种罕见的场面,哪怕是少活几十年也愿意,又怎会怕折腾呢?”
另一黑袍老者嘿嘿笑道:“老兄言之有理!那蒹葭城中的‘四雄争霸’只怕是附近几州,近百余年之中最大的盛事,不趁着还能走动前去一饱眼福,难不成还要把这份遗憾带到棺材中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