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前辈,不知在这天外之地,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做的吗?”
箜奕看着满嘴流油没有一点前辈风度的苏长安,认真地问道。
苏长安大口咀嚼着烤兽腿,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们在这天外之地也就只能给我打理打理院子了。”
“当然,每个人的命运都该由自己掌控,你们若是不怕死的话,也可以和伊然一样去找魔兽厮杀。”
“只不过,我救了你们一次却不会再救第二次,你们必须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箜奕沉默着看向忙前忙后烤着魔兽的无夜,然后又继续问道:
“那我们圣主?”
苏长安摆摆油腻的手道:
“一切都随他意愿,空间系魔法的天赋,当然不该埋没在这里。”
正在撒着调料的无夜立马停了下来,他有些苦涩又有些哀怨地看着苏长安说道:
“前辈,我真的很想留下来给你做饭,可你也看到了,这些人真的离不开我啊!”
苏长安站起身来戴着空间戒的左手一挥,院落里立马出现十头如同小山的魔兽尸体。
他根本不理会无夜像是要吃人的眼神以及足够塞下几个包子的嘴巴,认真地说道:
“既然你那么想做饭,那就先把这十头魔兽烤了再走吧!”
无夜的眼神中透着绝望,他求助般地看向箜奕,可箜奕却也只是默默地扭过头去。
……
反抗者联盟大本营,几大势力的众多修士难得的济济一堂。
暗无锋和墨天命分坐在第二、第三席,箜篁则站在第一席下主持大局。
足有上百人的大殿,此刻却鸦雀无声,每个人的神情凝重无比。
箜篁的目光扫视全场,然后悠悠开口道:
“本来这种议事需由盟主召开,但事出紧急,盟主又没有一点音讯传回,所以老夫不得不擅自召开这场议事。”
“等盟主归来,若是怪罪我等僭越之举,所有责任均由我一人承担。”
箜篁字字铿锵,他的容颜已经苍老头发已经花白,可那身气势却依旧摄人。
他等待了片刻,在确定没人有异议后,这才接着说道:
“我们追杀各大圣地的余孽已经将近半载,虽然进展颇有成效,但始终无法肃清那些余孽。”
“在不遗余力地追踪下,我们终于发现,各大圣地的余孽全部汇聚在了雪初城,而且他们还主动放出话来,若是我们敢出手,他们便要让整城的百姓跟他们陪葬!”
圣道三城,长兴城和南阳城都和伊然有着不浅的关系,如今这殿中也不乏这两城的修士,但唯独没有一人是来自雪初城。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缺少了对雪初城的关注,才让各大圣地的余孽钻到空子。
坐在第四席上的墨染皱眉问道:
“他们哪来的底气说这种话,若是由我们三人潜入城中,难道还不足以将那些人悄无声息地斩杀?”
暗湫也同样疑惑地看着箜篁,似乎是觉得箜篁小题大做了。
拥有黑暗系魔法的他最擅长的就是暗杀,再加上墨染和箜篁的辅助,暗湫觉得不应该会出现任何意外。
墨染和暗湫说出了绝大多数不知情者的想法,他们全都点着头,等待箜篁的解释。
箜篁点头道:
“在老夫得到确切的消息前,也的确没有想到,当所有的余孽在汇聚到一起,他们竟然悄无声息地形成了一股堪称恐怖的势力。”
“据情报所说,如今的雪初城中有巅峰九楼的强者一人,巅峰八楼的强者一人,巅峰七楼的强者三人,巅峰六楼及以下的强者不计其数。”
箜冥神色冷漠,眼中寒意暴涨,不自觉间便捏碎了坐椅上的扶手。
箜篁看了箜冥一眼,然后继续解释道:
“这些情报绝没有任何问题,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那几位最巅峰的强者,他们每日所行之事都是在城头饮酒、杀人、欺辱雪初城的女子!”
墨染、暗湫、箜冥以及殿中大半人都同时拍案而起,由皇阶金属锻造而成的巨大案几连一下都没能承受便扭曲着陷入大地。
“这些人统统该死!”
“没错,这些余孽就该杀光、杀绝!”
“……”
在一片怒吼声中,箜篁双手虚按,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他们依旧自以为高高在上,雪初城百姓的姓名在他们眼中不过只是蝼蚁,所以只要察觉到任何风吹草动,他们一定会拉着整城之人陪葬。”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最后一句话箜篁说得很重,声音冰冷而又果决。
他明明是最早得到消息,是那个怒火最盛的人,却还需要压制怒火召开此次议事,甚至还要压下众人的怒火引导众人去思考对策。
“强攻不行,偷袭也不行,这还能怎么办?”
“是啊,这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
殿中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但这安静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就在有人吼出“他娘的,这群老狗真的是修炼到狗身上去了”之后,整个大殿便在瞬息间被点爆了。
“他妈的,这群老狗真该死,老子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谁赶紧想想办法,到时候老子第一个上,老子一定要第一个见血!”
“……”
看着逐渐失控的局势,箜篁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若是有办法,就不会召开这次议事了,但显然,召开这场议事也并不能得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看向宫殿外,此刻的他最希望的,不过是有个年轻人能在此时笑着推开大殿的门,说一句“交给我就行”。
但可惜的是,他的希望最终也没有得到回应。
……
祖地,天心帝国皇宫,齐在意跪在皇座之下,头颅抵在冰冷的大地上。
“齐在意,你身为帝国皇室,竟然与皇武帝国、风火帝国走得那么近,你到底居心何在?”
坐在皇座上的齐在天声音威严,有着强大、不容置疑的气势。
齐在意不敢抬头,但眼中也没有任何的惧色:
“帝主,并非我想要与那两国有何牵连,实在是这些年来,那两国的国力提升得太快了!”
“所以你是想与那两国勾结,图谋天心帝国帝主之位吗?”
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中已经蕴含着冰冷的杀机。
齐在意依旧没有抬头,用无比郑重的语气说道:
“据臣所知,那两国都已奉伊然为帝师,推崇着他的治国之理,也正是因为他的那些理念才让两国变得兴盛。”
“臣只是想学一学他们的律法。”
齐在天一巴掌拍在雕刻成巨龙头颅的扶手上,然后继续冷斥道:
“你都准备学习那些治国之策吗?那不如这帝主之位就让给你来坐好了!”
齐在天的语气咄咄逼人,但齐在意却只是把头压得更低了。
“臣不敢,但臣还请帝主三思,在看过伊然的治国之策后,再结合本国现有的法制进行完善!”
齐在意从空间戒中取出册子,以双手将其捧过头顶。
皇座旁,轻摇羽扇的谋士以精神力取过册子,但只看了一眼便将其摔在了地上。
他以羽扇指向齐在意,整个人都在颤抖着怒骂道:
“齐在意,你到底是何居心!”
不知这谋士是有心还是无意,册子恰好露出他所看的那一角,上面清晰地写着“帝子作恶,当与百姓同罚”。
“百姓为恶诛九族也不为过,可帝子做了些错事难道也要杀吗?”
谋士的声音冷到了极致。
齐在意没有回答,他趴在那里像是等待着惩罚的老狗。
谋士见状举起了羽扇,冷声道:
“来人,将齐在意大将军封禁修为押入大牢!”
两名身穿战甲的近卫来到齐在意身后,一人以微弱的声音说道:
“大将军,得罪了。”
齐在意没有反抗,任由枷锁缚住了身躯,锁住他体内的内劲流转。
近卫一左一右架起他的双臂,撑着他的身体将其往殿外走去。
可就在三人即将走出大殿,齐在天突然站起身来,以内劲将册子纳入手中,然后开口问道:
“两国可有帝子因罪受罚?”
原本已经眼神空洞的齐在意,突然提起了一股精气神,他硬撑着枷锁带来的痛苦和虚弱挣脱了近卫的束缚,转身跪地开口道:
“风火帝国有帝子被斩去一臂,永生不得入朝,他生于公国时期,天赋和修为都不高,这辈子都不可能断臂重生了。”
“皇武帝国有帝子飞扬跋扈,在偏远小城杀人之后再掳人妻女,在将其玷污后再杀之。”
“但他恰好碰到了持皇武帝剑的莫相依,莫相依是伊然的妻子,本无权行使帝剑,但端木晴空不仅没有刁难她,反而大肆宣扬此事,并以此事向整个皇室、皇亲立威。”
能够被称为帝子的本就不会多,一死一伤的结局其实已经相当震撼人心。
齐在天没有说话,而是将册子翻到了第二页,看着工整到一丝不苟的“以武犯禁者罚”六字,他的瞳孔也不禁收缩起来。
他疑惑地看向齐在意:
“这样的律法当真能够执行下去吗?”
他开口问着,但已经不自觉地翻向了第三页,“欺凌、压榨弱小者,罚!”
他的心神剧震。
这本册子在他的眼里就像是拥有了魔性的力量,明明每一句话都在限制着他们这些位高权重者,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翻阅下去。
他捏住册子的页角翻向第四页,一旁的谋士突然开口提醒道:
“帝主大人,齐在意大将军的事还没处理呢!”
齐在天猛然合起册子,在抬头的同时一巴掌轰碎了谋士的脑袋。
“国师潘明岳滥用职权,鱼肉家乡百姓,罪该万死。”
“本帝今日将其毙于殿上,望诸位日后以此寮为戒!”
谁也没有想到,堂堂国师竟会死得如此突兀而凄惨,但谁都清楚,天心帝国的天就要变了!
“从今日起,这些适用于其他两国的律法也将适用于天心帝国。”
“过往之事本帝可以不再追究,但从今日起,凡有犯禁者皆罚!”
整个大殿中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唯有齐在意朗声大笑起来。
他好像忘记了背上刺入血肉的枷锁,忘记了前一刻还要被押入牢狱。
齐在天将册子收入空间戒中,同时又取出了一柄长剑。
他将长剑抛向齐在意,冷冷地说道:
“你也别得意,这既然是你推崇的律法,那就由你手持天心圣剑,在帝国范围内行监察之责。”
“本帝倒想看看,你能杀多少人,天心帝国又会有多大的改变。”
齐在意跪在剑前,颤声说道:
“谢帝主信任!”
齐在天摆着手朝宫殿后门走去:
“你是我胞弟,我不信你难道信这个死人潘明岳吗?”
而从这日起,天心帝国不再有国师,伊然不是帝师却胜似帝师。
……
“伊然,你在这里杀了多少魔兽了,对剑道的提升大吗?”
不知道第几次吃到撑的小白,摇晃着圆滚滚的身体问道。
伊然一剑斩杀百头雷暴裂牙龙后认真地说道:
“这场杀戮提升的并非道而是剑,所以苏长安前辈才说是炼剑、悟剑。”
小白恍然道:
“这就是你们同为巅峰十一楼,他可以一剑杀一片,而你只能一剑杀几头的原因吧。”
伊然点头道:
“没错,这其实就是对力量的掌控。”
“照理说,攻击范围越大力量就越分散,掌控力自然也就越弱。”
“所以在刚来天外时,我全力的一剑也就能够斩杀百来头赤红眼真空龙,而今我只是随意的一剑便能达到那样的效果。”
小白看着肆意挥洒剑罡仿佛无穷无尽的伊然,还是忍不住地讽刺道:
“可你杀了那么长时间的魔兽,距离苏长安的那个程度都还很遥远,那你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下个境界呢?”
小白停顿了片刻,然后才继续补充道:
“我们也没有苏长安那么多的时间了!”
伊然没有回应小白,他右手持剑左手不知在何时拎起了一坛酒。
他豪饮了一口烈酒打了个浓烈的酒嗝,然后带着微醺的醉意豪迈笑道:
“管他呢,先杀他个天昏地暗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