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虚血途
“吓吓吓吓吓……”
“不要,不要过来啊……”
“父亲母亲,我还不想死啊!”
一个个年轻人瘫软在地,宛如蛆虫在扭动。
一个个老人呆立当场,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看着眼前这道比城墙还要高出无数的身躯,他们心中全都只剩下了恐惧。
即便它没有造成任何破坏,即便它没有刻意地展露出气势。
但人类对于庞大的生物本就走着天生的恐惧,尤其是这种满身鳞片的——蛇!
这道身影当然就是小白!
感受着众人的恐惧,小白故意对着壮汉吐了吐杏子。
在将头颅伸入院子,与众人只剩一面破碎不堪的墙壁之隔,杏子就快贴到壮汉脸上时。
小白的整个身形瞬间消散,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但是那些古泉镇百姓,早已因为恐惧瘫软在地。
“这就是魔兽吗?”
他们一个个全都傻了,呆呆地问着自己。
“这就是槐安大善人为他们挡下的魔兽吗?”
扪心自问,若是有可能,他们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不愿面对这样的存在。
只不过他们哪里知道,不论是槐安还是那些修行者,在面对这道射影的时候,心里除了恐惧之外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赌坊掌柜同样瘫坐在地上,但他因为狠,比起其他人却是要好上不少。
他看着消失的蛇影,嘴里也忍不住骂了起来:
“妈了.个巴子的,那个鬼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这句话,道出了多少人的心声!
苏大和谈小鱼看着消失的蛇影也是吞了吞口水。
这种气息他们都感受到过,就在除夕时的落一峰上。
是那头身躯庞大的恶熊。
也就是说,刚才的巨蟒是传说中活着的灵阶魔兽!
真正让他们两人感到震撼的,是那道蛇影竟是在他们的目光中变小了。
而且若不是直接飞向他们,他们都难以看清那道影子。
所以他们根本无法想象,这道影子竟能够变得如此之小,而且竟是他们的师傅、大师兄耳垂上的那枚耳环!
他们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枚耳环。
苏大更是记得,在师傅伊然第一次进入万山猎场之后,他的耳垂上就多了这枚耳环。
可他们如何都想不到,作为伊然佩戴的唯一装饰品,竟会是魔兽所化。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曾听说,除了王阶之上的魔兽能够化为人形外,还有魔兽能够变换大小的!
苏大和谈小鱼齐齐咽下口水,然后喊了声:“师傅”、“大师兄”!
伊然摸了摸两人的脑袋,但是并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壮汉一行人。
若只是说有多么恐惧,古泉镇百姓,壮汉一行以及槐安它们三伙其实都一样。
但若真要细分,他们三伙的恐惧又都不相通。
古泉镇的百姓是无知的恐惧,是人在遇到未知时的本能。
壮汉一行人则不一样。
他们很清楚那道气息的恐怖,知道那是自己一行人根本不可能抵挡的力量。
他们知道,那昙花一现的气息绝对不止六阶,而是恐怖无比的灵阶!
甚至他们也明白,之所以那道蛇影一闪即逝,不光是为了威吓他们,也是为了让那些古泉镇百姓明白魔兽的恐怖。
能够随手召唤出灵阶的魔兽,他们不懂这是什么手段。
但是他们明白,拥有这种手段的家伙,一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家伙。
一行人全都沉默了,道理讲不过,拳头又没有别人硬的时候,就只能憋屈地接受这样的事实。
槐安的恐惧和壮汉他们又不一样,他敢于为槐树拼命,放弃一切。
但心底同样无法克制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惧,因为这是来自血脉的压制。
魔兽不看血脉只看实力,但是他们不一样。
那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威压,让槐安几乎抬不起头来。
而那种恐惧是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但其实,槐安心里还有着一丝开心。
因为这让他了解到,天地间他们不是唯二的存在,他们还有其他的同类!
有一有二有三,那就还会有四有五有无数!
……
……
感受着无比的静默,伊然看向古泉镇百姓,然后严肃地问道:
“已经见过了魔兽了,你们还感觉槐先生和槐树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你们知道,他们在这百余年里,为你们挡下多少危机吗?”
“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他们默默地付出了无数,你们可以当看不到就没有发生。”
“但不代表他们所做的没人看到,就没有任何意义!”
听着伊然的慷慨陈词,大多数古泉镇的百姓都沉默了。
他们的思想因为无知而容易动摇,但不代表他们就没有自己的思想。
他们同样能够想象得出,在面对魔兽时需要面临的危险。
说是守护者,在大难来临之时,可不就是最先死之人!
伊然又将目光转向了壮汉一伙,然后继续说道:
“你们费尽心机将他们找出来,是觉得自己能够代替他们守护古泉镇呢?”
“还是觉得不是同族,就该得到不公正的待遇?”
“你们自己也看看,槐树受到了你们多少的摧残,却也不愿伤到你们。”
“而你们却自以为是洋洋得意。”
说话间伊然身上的杀气暴涨,直接压迫向壮汉一行人,冰冷无比地说道:
“也就是你们没有伤到无辜之人,没有做出大恶之事,否则今日就不是让你们感受一番恐惧了!”
古泉镇的老人全都低下了头,只感觉对自己之前的想法羞愧难当。
而那些年轻人或是心存恶念的,虽然还是不善地看着槐安,但一时间却也不敢开口。
他们很多人的裤裆都还没有干透,实在是不想再经受一次之前的恐惧了。
以壮汉为首的修行者,在伊然杀气的压迫下,一个个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他们身上再也不敢显露出丝毫煞气,但壮汉仍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前辈,你真能保证他们不为恶吗?”
“你真的愿意相信他们这样的异类吗?”
“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在变得强大之后残害普通人,那后果又该谁来承担?”
看着还在坚持的壮汉,伊然冷哼一声,然后严肃地说道:
“我只相信事实只相信真相,相信他们用一百多年来证明的结果!”
“若是你能用一百多年坚持去做一件事,那么我也能够相信,你是真的想要做好那件事。”
“至于他们变强之后,我也会变得更强,若他们为恶我自然会出手斩杀他们。”
“但你们也要明白,若是你们为恶,我也不会在乎你们是人还是什么,都会统统斩杀!”
壮汉彻底沉默了。
别说一百多年,让他毫无利益地去守护一帮普通人,即便只是三十年、四十年,他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id=wzsy></a>
听着伊然最后的威胁,壮汉撇了撇嘴,强撑一口气说道:
“等着瞧吧!老子就是不相信,异族会真心实意地守护镇子!”
壮汉依旧嘴硬地坚持着,只是却已经有了离去的想法。
看着还在嘴凶的壮汉,谈小鱼又不能忍了,气鼓鼓地骂道:
“我大师兄都相信了,谁还管你信不信!”
“有本事你就跟槐先生他们一样,守护古泉镇一百年啊。”
“要是没本事。那就别在这里唧唧歪歪了。”
“早点从哪来,就往哪里去!”
听着谈小鱼的言语,壮汉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被这么一个小家伙毫不留情地训斥,让颜面尽失的壮汉感到无比的愤怒。
但势必人强,壮汉双臂一挥,带着浓重的怨气却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一群人花费月余,自以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想要借此大发一笔横财,可是到头来,却是什么都没有捞到。
槐安看着本就简朴,如今更是破败不堪的院子,眼睛有些失神。
今日的大起大落让他明白了,善恶终有报,自己和槐树那么多年的努力并非没有收获。
槐安看向伊然,直接便跪了下去。
伊然精神力一动,直接拦住了槐安,然后快步上前抱住槐安的双臂,笑着说道:
“人在做天在看,只要做对得起良心的事,就不怕这种恶人闹事!”
“我相信,这个世上总有公道可言,即便公道可能会来得很晚很难。”
“可是它一定会到,一定不会让诚心之人伤心!”
槐安面露真挚之意,对着伊然抱拳道:
“多谢前辈为我们主持公道,更加多谢前辈拯救我们于危难!”
“此等大恩,我们实在是无以为报。”
伊然摆了摆手,轻松惬意地说道:
“我不是什么前辈,你这样为古泉镇默默付出的存在,才当得上一句前辈。”
“也不用想着什么报恩,能够替这些普通百姓守护家园,就已经是最好的报恩了!”
伊然嗅了嗅从槐树下酒坛中散发出的酒香味,然后对着淮安笑道:
“真要谢的话,不如就请我喝酒。”
“酒这东西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槐安悲戚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然后从空间戒中取出桌椅直接摆在了院内。
将整整五坛酒摆在桌子上之后,槐安笑着说道:
“正想见识一番公子的酒量!”
伊然对着苏大努了努嘴,然后看向院墙外的众人。
苏大立马心领神会,走到了破损的院墙处,大声喝道: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走,都是一帮子墙头草,连是谁在照顾你们都不知道,白活了那么大岁数。”
“还有,你们就不觉得裤裆里有些凉吗?”
“还好这是大冬天的结了冰,不然可得被你们这群人给熏死!”
赌坊掌柜看着有赶人架势的苏大,立马变得无比殷勤,同样对着那些人毫不客气地吆喝起来:
“走走走,赶紧走,还待在这里等死呢?”
说完就是一脚踹在了赵高的屁股上,恶狠狠地说道:
“你这狗东西,还不赶紧滚,老子早就想打断你三条腿了!”
赵高闻言立马踉踉跄跄起身,一瘸一拐地往着远处跑去。
他今天不光是掉了几颗牙丢了几分颜面,名声彻底臭了。
今后的古泉镇可能再也容不下他们一家。
赌坊掌柜看着赵高狼狈不堪的身影,心里也在想着:
“苏大这个小兄弟,脾气也真是好,面对这种恩将仇报的杂种也能够放任他们离去。”
“要是老子,多少得打断他三条腿,让他在床上躺几个月。”
满眼凶光的他,突然脸色一变,笑眯眯地说道:
“什么老子不老子,什么打断三条腿,我可是正经生意人!”
看着很快散去的人群,他也转身对着苏大说道:
“苏小友,若是不嫌弃的话,闲来再到赌坊一聚。”
苏大摸着脑袋,憨然笑道:
“以后所有机会,定与掌柜讨些酒水。”
“至于赌,那就还是算了吧!”
赌坊掌柜也没墨迹,说完之后便直接掉头离去。
……
……
几人喝着只能算是最普通的酒水,吃着最廉价的干果小食。
一番畅饮之后,在微醺之间,槐安默默地低下头走向了槐树,双臂张开将槐树抱住。
槐树也知道度过了这次的危机。
在苏大和谈小鱼震惊的目光中,它伸出两根枝丫搭在了槐安背上,就像是一对互相拥抱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