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虚血途
一边是寻衅滋事,一边是春华坊被灭带来的热闹,两者之间似乎又有许多理还乱的关联。
伊然看着李锦儿被带走,不仅没有任何担忧,甚至于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
既然来到了望山城,还遇到了各大家族联名通缉覆灭春华坊的凶手这件事,那伊然就算不想管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想要秉持内心的公道,那么这公道就不应该只为自己所求。
望山城死了那么多的世家弟子,还都是死在伊然自己手上。
起因既然是自己那两剑的快意,那么自己总该给望山城诸多家族势力一个交代。
虽说是这些人因为贪色被鬼迷心窍,被动地滋养了姥姥她们那一群鬼物。
可就是因为他们这群世家弟子的“照拂”,春华坊才能够那般明目张胆地开门迎客,再暗中诱捕那些没有什么背景势力的寻常修士。
伊然的那一剑虽说是因为心意所至有感而出,但说到底那些人每一个都有着取死之道。
伊然的眼神逐渐变得冷冽起来,就连一旁的摊位掌柜,都能感受到一股清晰的冷意。
敢于当街掳掠女子的家伙,肯定有着他的底气和贪念。
好色是他一罪,背后势力的包庇放任甚至助长其气焰又是一罪。
说到底,此人与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些,也不会有什么两样。
且不说他们背后势力各有高低,至少在“好色”这一事的因果上,他们并不应该有两样的结果。
可能也就是运气好些,那晚正好没有去往春华坊,否则如今也该是尸体一具了!
……
……
不远处,一座酒楼的二楼窗沿。
一个中年修士左手拎着坛酒,一手抬起做出想要拍击窗沿的姿势。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拍下,而是轻轻地搭在上面。
他看着伊然的方向,看着刚刚李锦儿被人带走而伊然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无比愤怒而厌恶地骂道:
“连自己的女伴都保护不了,还有脸出来摆一副纨绔的模样。”
“呸!我赵天元就没见过这么窝囊的纨绔!”
无尽的怒意让他再度举起手,可还没有举过头顶,却又将手放了下来,然后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
他所在的酒楼几乎谈不上什么装饰,一切所用都是最为廉价最为普通的材质。
普通的红杉木普通的大理石,就连酒水也是最普通最廉价的。
可就是这样,中年汉子赵天元在灌酒的时候还是没有半点豪气。
生怕有一点一滴的酒水没有乖乖听话落到自己嘴里。
他一直都想不通,为何那些纨绔再怎么顽劣,身边却从来不会少了漂亮女子。
而且更加想不通的,是为何那些女子明知道那些世家子弟不会真心待她们,她们还要一个劲地往上贴。
甚至他还在想着,今天那女子被抢走之后,那家伙明日是不是就会领着个新的女子出门。
想着想着他便更加地忧愁起来,背靠着窗沿下的墙壁,看着手中酒坛里的酒水怔怔出神。
就在赵天元愣神间,一道他极为熟悉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怎的在这喝闷酒呢?”
“是在愁没有钱,还是愁没有道侣?”
“又或者是在咒骂我们这些比较会投胎的纨绔子弟?”赵天元对这个声音当然熟悉,因为两人这才刚刚分开不到一炷香时间而已。
但是赵天元对于这道声音的主人并没有半点好感,甚至刚刚都还在咒骂他的懦弱和废物。
只是他却不敢抬头,更不敢回答伊然的那些问题。
他不懂的事情有很多,但却很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自己该装孙子的时候,就一定不要想着当老子。
所以与其回答伊然的问题,还不如就装作一头死猪,任由对方打骂。
“怎么的,刚刚是谁那么得英雄气概,还想要拍窗沿来着。”
“这会就直接偃旗息鼓了?”
“你就不想知道为何我们这样的纨绔不缺银钱,不缺女人吗?”
听着伊然仿佛知道自己心声的言语,听着伊然一层又一层地揭开自己的伤疤,还要往上撒盐。
赵天元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懑。
将酒坛子一把砸在地上,任由里面的酒水洒落满地,赵天元抬头看向身前的少年。
结果一眼看去,他又开始心痛撒掉的酒水,就连眼神也再度闪烁起来。
“还不就是因为钱因为势,有钱有势所以为所欲为嘛!”
伊然看着眼前这个没钱没势还一股子酸劲的中年人继续说道:
“你以为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发现对方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后,赵天元立马开始心疼起酒水来,然后没好气地回答道:
“不然还能如何?”
冰冷的气势骤然施加在赵天元身上,伊然用无比冰冷的声音说道:
“钱和势都算不了什么,实力才是一个人说话的底气!”
感受到许许冷意的赵天元,兴许是因为带着酒意,并没有察觉到这股冷意来自眼前之人。
缩了缩脖子,赵天元无奈地笑道:
“钱和势或许还能与生俱来,可实力这玩意,还真的是狗日的东西!”
“身份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就已经够扯淡的了,结果谁知道天赋这东西更扯淡!”
“有的人随意修炼修炼就能一日千里,可我呢,蹉跎半生却还是和大武术家。”
说到这里,赵天元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明明离得那么远,对方不仅发现了自己,还在自己转身的瞬间就来到自己身前。
赵天元这才后知后觉醒悟过来,伊然之前与自己说的,竟是没有半句实话!
“你不是望山城之人,也不是什么纨绔,很不是什么没有天赋没有实力的世家子弟!”
惊疑之后,赵天元叹了口气,满是无奈地说道:
“我们萍水相逢,你又何必如此愚弄于我!”
“虽然我实力浅薄还没钱没势,可也没做过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情。”
“你要是真的无聊,大可去找望山城的那些世家子弟的麻烦。”
伊然暗暗心道“这么容易就落入圈套了”,只是脸上却没有半点变化,而是无比平淡地说道:
“我与他们往日无仇今日无怨,而你又说他们不少都横死在春华坊中,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去找他们麻烦。”
“但你不一样,你是运气不好所以才遇上我,那你忍不了也得忍着。”
赵天元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想着如何将伊然这个灾星给推出去。
“望山城的世家子就没一个好东西,十个里面有八个都去过春华坊。”
“剩下的两个里面,也有一个半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大爷您随便遇上一个便去他麻烦,也不可能霍霍错人的。”
说到这里,赵天元突然想起来,伊然的女伴还被人掳走了。
于是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大爷,您那女伴可都还被人掳走了,您还有空与我在这里开玩笑呢!”
他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家伙也是与那些世家子一般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想到这一点,赵天元立马来劲了,满心想着的都是如何让眼前这人与那些世家子弟斗起来。
反正都是狗咬狗,咬得一嘴毛才是最好的结局。
但他的小心思又哪里瞒得过伊然,于是乎伊然直接抛出了一个,让赵天元整个人都抖上三抖的重磅消息。
“是我灭了整个春华坊!”
赵天元直接愣住了,因为他很清楚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在与自己说“你想象的狗咬狗的桥段是不可能出现的了”。
至于另一层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在与他说,自己的伙伴被掳走也是他的计划之一。
想到这里,赵天元又开始替望山城的那些世家子担忧起来。
一个将灭掉春华坊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的家伙,若是还想在望山城大开杀戒。
赵天元已经不敢再继续细想下去了,生怕一不小心就招惹到一位杀神。
尤其是这个杀神,似乎还能够猜到自己在想些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既然我知道了这么多人在寻我,我肯定会在适当的时间出现给他们一个交代。”
“只不过眼下,我还得去找到我的同伴,看看她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
听着伊然所言,赵天元只感觉眼前之人在策划着一场天大的阴谋。
即将遭殃的,很可能不只是那些世家子弟。
那些成名已经的世家长老,似乎也很有可能会被拉下马来。
赵天元又是害怕又是有些期待地看着伊然,嘴角哆嗦着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跟你说,望山城除了不做人子的世家子多以外,强大的灵者也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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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别以为你能够灭了春华坊,就能够在望山城随意撒野。”
伊然缓步走到赵天元身侧,踩在酒坛碎片和酒水之中然后看向窗外。
“刚刚那几人是谁的手下?”
“我也差不多该去看看事情发生到哪一步了,是他们先掳走我的人,可不是我先出手刁难他的!”
赵天元看着将酒水踩在脚下的伊然犹豫了半天,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他们是望山城排名第九的势力,王家的二房嫡传王春野的手下。”
“他们肯定不会将人掳去王府,据我所知,他们很可能会在王家的酒楼天香楼内。”
伊然若有所思地看着赵天元说道:
“那便带路吧?”
赵天元很想拒绝,但却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然后跃出窗外。
伊然将一枚金币抛给走来的小二,然后跟在赵天元身后跃了出去。
其实赵天元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跃出酒楼给伊然带路,但赵天元知道。
整个望山城都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