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上次听三表兄说过你要月底才能出发不是。”
姜时愿靠在裴子谡的怀中,他抱的虽然没有刚刚那么紧了,可还是不愿意松手,姜时愿也由着他,感受到怀中人的呼吸,裴子谡有一种难得的平静。
“淮江治水的问题有二表哥在,我便折返了汉州,谁知道还没坐稳呢收到揽月楼被端的消息,三弟说刺客砍人的时候,你们也在,我吓得魂都没了,所以办完事情就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玩笑都不带。
他是真的被吓坏了。
好不容易才让阿念同意嫁他,要是在此之前出了什么麻烦,他岂不是要后悔终生,所以便是汉州的事情一结束,连家都没回就来了。
“我没事,反而是大表嫂遭罪许多,她如今还在月子中呢,舅母也说了要让她坐满双月子才让出门,孩子也好,就是早产小了些,如今侯府上下喂养的仔细着呢。”
“嗯,我听说了,明日就登门去探望姑姑她们,对了,我从汉州带了个人回来,聂叔。”
姜时愿有些疑惑,什么时候又跑出来一个聂叔了。
“左右咱们成亲去汉州不过是走个形式,最后还是要住回西京城的,宁安园的宅子没有个自己人看守我也不放心,所以特意请了聂叔来,他是我在裴家最信赖的长辈,有他在,我即便是回了汉州留你一人在西京,我也能宽心些。”
听他这么一说,姜时愿明白了,这位聂叔深得裴表兄的信赖,虽未见过,但也知道定是个义薄云天之人,否则轻易不能得裴表兄如此称赞。
“嗯,我知道了,改日表兄带我去见见这位聂叔吧。”
“好。”
裴子谡现在有一种外出要交代夫人家中琐碎事的感觉,这是他期盼许久的了,自然嘴角上扬,可一听到表兄二字的时候,他不免又有些气结,于是咕哝了一句。
“我原先以为你叫我表兄乃是亲密之举,可刚刚听到了你称呼何家那小子做元康表哥才知道我在你这还是个外人呢,怎么办?我心里酸得很。”
他的话把姜时愿给逗笑了,一个称谓而已都能扯出这许多?
“那你希望我怎么叫?”
“不着急,等咱们成亲以后自然好改口。”
此刻的姜时愿不会知道,二人成亲以后,每每辗转于榻的时候,正是那一句句求饶似的的“夫君”会让裴子谡愈发红了眼。
二人抱了好一会儿,直等到外头的流华茶水都烧了三四遍,这才肯分开,但即便是如此,裴子谡的眼神也没离开过她。
流华还算淡定,进来上茶的时候,面不红心不跳。
可绿萝就不一样了,一双眼睛在自家姑娘和未来姑爷身上扫来扫去的,嘴边全是荡漾着的笑意。
姜时愿就是再好的性子也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了,而旁边看到了表妹脸颊逐渐升腾起红晕的样子后,就忍不住的说了绿萝一句。
“你再看下去,你家姑娘的脸皮都能煮蛋了,她可不是我,日夜在外头晒得厉害,便是红,你们也看不出来。”
裴子谡一句调侃,主仆三人皆笑出了声。
绿萝性子本来就活泼,所以行礼就说道。
“姑娘放心,奴婢这就走,等裴小将军走了,奴婢再过来。”
姜时愿娇嗔一笑,不过随后想起了些其他的事情,便又凝重了表情对着流华就吩咐说道。
“让人守好院子,我有话同表兄说。”
“姑娘放心,奴婢把人都遣出去了。”
流华办事,她放心,所以等二人离开后,姜时愿才把在公主府听来的有关程登平的事情说给了裴子谡听。
等了解好来龙去脉后,裴子谡才“哦”了一声。
“我说呢,清欢公主怎么可能看得上那种文弱书生,原来岔子出在他身上,我效忠王爷多年,老实说,这程登平可一点都不肖父。”
说起来,汉王也真是倒霉。
膝下子嗣艰难,就这么两儿一女,还没有一个如他般有雄心壮志,要么心胸狭窄,要么软弱无力,要么异想天开,真真是父亲英雄儿狗熊!
“此事若是汉王知道了,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以我对王爷的了解,倘若他真的有其他心思,便是世子也可舍弃!”
裴子谡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翻腾出不少的冷漠。
在他心里,汉王是真正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太平时候他或许能对孩子们顾念亲情,可一旦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别说一个从未养在身边的程登平,就是日日耳提面命的汉王世子也未见得能有几分好,所以裴子谡才会如此说。
姜时愿闻言,深深叹息。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要重生的好,知道了这许多的后面事,而自己却无力更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发展,当真是一种折磨。
她与清欢公主交好,又要嫁给裴子谡做妻。
她当然不希望有朝一日,夫君和好友会兵戎相见,可这样的事情,早在几十年前皇位争夺中就埋下伏笔,清欢公主不会因为她而放弃对汉州的钳制,汉王更不可能因为她这个臣下之妻而抛诛野心。
所以,她那种无力感上头后,人也跟着添了几分忧愁。
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突然就变了,裴子谡明白她担心的是什么。
上一世自己死后没多久,汉王就举兵造反了,但这其中却因为益王干预最后兵败城下,汉州的百姓们因为没了裴家和汉王这堵坚墙,惨遭南军屠戮,每每看到那些,他都有种悔恨莫及之感!
所以这一世,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要么一击必中,要么绝不起兵。
倘若汉王真的起了争夺天下之意,那在这儿之前,他也定会安顿好姜家和文渊侯府,不叫她们遭受此事的连累。
二人心中各有计较,短暂的沉默后,裴子谡握住了姜时愿的手,笑着宽慰说道。
“好了,不要为未来之事而烦忧,会发生什么,你我皆不能预判,所以做好眼前事便是,此前你不是说想去广华寺走一趟吗?我陪你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