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雪阳宫的宫人们看着紧闭的大门和来回巡逻的侍卫不禁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这贵妃娘娘一向得皇上宠爱,怎的被关了禁闭啊?”
“我听圣宸宫的人说贵妃妄议朝政惹怒了皇上!”
“啊?皇上最忌讳人妄议朝政了,那这么说这贵妃娘娘岂不是要失宠了?”
“说不准呢!就连大皇子都被送到建章宫由太后抚养了!”
“还以为她多得皇上器重呢,也不过如此嘛!”
墨香玉乘着步辇路过听到她们七嘴八舌的胡言乱语,摆手让他们停下。
“停轿!”星执喊道。
“慧嫔娘娘万福!”路过的奴才们跪了一地。
墨香玉扫了她们一眼,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手绢:“星执,掌嘴!”
“是!”星执走上前去狠狠给了她们几个巴掌。
两个宫女捂着脸吓破了胆:“娘娘恕罪!奴婢们何错之有啊!”
“背后议论主子,揣测圣意,你说你们何错之有?”墨香玉看着她们冷声道,“你们该庆幸今日你们遇到的是本宫,此等大罪就该拖出去打死!”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们再也不敢了!”两个宫女不住地磕着头求饶着。
墨香玉移过目光盯着雪阳宫这几个字看了一会儿,心下总算是明白了几分:“罢了,去掖庭领三十板子。”
“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
“奴婢再也不敢了!”
星执一个眼神,身后几个太监便将人拖走了,听到声音越来越远:“今儿都给本宫瞧清楚了,背后议论主子,这就是下场!”
“是!”
“走!”
到了凤仪宫看见满座的妃嫔,只有最前面林晚竹的位置空着,墨香玉瞧了一眼,便上前给皇后请安了:“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快起来坐,凭澜赐茶。”慕容筱云依旧威严端庄地笑着。
“谢娘娘。”墨香玉起身刚落座便听到有人开始嚼舌根。
“慧嫔平日给皇后娘娘请安,来得最早,怎的今日这般迟?昨儿个也不是您侍寝啊!”苏绛雪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对面的墨香玉阴阳怪气道。
墨香玉本不想理会她,但是见她一副挑事的样子,又不想忍气吞声:“方才在长街教训了两个嚼舌根的宫人,便耽搁了些时间。”
“哦?慧嫔娘娘是处置宫人才耽搁了啊?”苏绛雪像是捏到了什么把柄一样,迫不及待想要呈口舌之快了,“不过妹妹听闻慧嫔姐姐一向善待宫人,怎的今日还生气了?莫不是为了贵妃娘娘的事儿?要我说,这贵妃娘娘妄议朝政,惹怒的是皇上,您替她出头小心受到牵连,失了皇上宠爱……”
慕容筱云闻言不禁蹙眉,开口阻拦道:“苏常在,慎言。即便贵妃一时失言被罚禁足,可贵妃依旧是贵妃,可别以下犯上。”
“皇后娘娘莫怪罪,臣妾不过是说两句实话。”
墨香玉冷冷睨了她一眼,淡漠道:“苏常在,我还是劝你还是少说话,本就不得宠,失了殷美人……啊不,殷更衣这个依靠,若还管不住自己的嘴,更没人护得了你了……”
“姐姐这话就不对了,风水轮流转啊!谁知道明儿是什么光景呢?”苏绛雪掩嘴轻笑,娇媚的眼神中却满是愚蠢和算计。
萧令仪听了会儿她们争论,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柔声道:“既然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就安分守着规矩醒着神儿。有这会子费口舌和人吵架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讨皇上欢心……”
“唉~婉妃娘娘如今得皇上赐名,又得协理六宫之权,深得皇上宠爱,这可是明摆着下贵妃面子呢!”
慕容筱云听到她几句言语,眼神不自觉注视到这个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女子,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又看向那没有颜色的苏绛雪,冷下了脸:“真是放肆。”
声音不是很大,却难掩愠色,惹得众人惶恐纷纷跪下:“皇后娘娘息怒。”
“皇后娘娘!臣妾失言,娘娘息怒啊!”苏绛雪悄悄抬起头想偷看一眼皇上的脸色,未曾想竟与之对视,慌忙磕头请罪。
——
雪阳宫同心殿内,已无平日里的欢声笑语,寝殿内帷帐掩着半边,频繁传出咳嗽的声音。内殿的侍女只是在一旁侯着不敢说话。
玉兰端着御膳房送来的饭菜,为难不已:“这饭菜奴婢拿去热了热,将能吃的都拿过来了,娘娘好歹吃点儿。”
床上的人美目紧闭,脸色苍白不已,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只是咳嗽着。
茉莉又从榻上拽下一床被子盖在林晚竹身上,强忍着哭腔:“娘娘?”
林晚竹有些发抖,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念道:“阿翼,别生我的气……”
茉莉见她一直在发抖以为是殿内寒凉冷的原因,听到她胡言乱语,试探着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的这么烫?”
玉兰吓了一跳,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边:“我去请太医!”
玉兰慌忙跑向宫门用力敲着:“侍卫大哥快开门!快开门啊!”
在门外打盹的侍卫被这突然的敲门声吓醒,烦躁地打开锁推开宫门:“吵什么!”
“请侍卫大哥快去禀报皇上,贵妃娘娘高热不退!请皇上开恩,允准我们娘娘治病!”
“姑娘稍等,我这就去禀告张公公。”侍卫本不想管,又想起张公公的吩咐慌忙往圣宸宫跑去。
——
“今日的凤仪宫还真是热闹啊!”
皇帝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殿内的人们看到进来的皇帝纷纷转过身向皇帝请安:“皇上金安。”
慕容筱云看到来人,从凤椅上起身,走下台阶跪下向皇帝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越过底下跪着的妃嫔,上前伸出右手微微俯身将慕容筱云扶了起来,未曾言语便坐到了她身后的凤椅上:“朕刚下朝,适逢明日祭神礼,想着来和皇后商量祭拜星晚大人的事宜。”
慕容筱云在一旁福了福身,低头回话:“皇上安心,臣妾已同婉妃安排妥当,奉先殿的法师也已诵经三日。”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语气柔和了几分:“嗯。皇后安排妥帖,朕甚欣慰。”
“方才嚼舌根的是谁?”皇帝说完要事便开始追究刚才的事。
听到皇帝冰冷的语气,苏绛雪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敢说话。
墨香玉开口道:“回禀皇上,是常在苏氏。”
“皇上,臣妾只是一时失言,臣妾知错了,求皇上宽恕臣妾这回……”
“随意揣度朕的心思,顶撞皇后,议论贵妃。你罔顾礼仪,藐视宫规,朕今日若不处罚你,后宫岂非永无宁日?”皇帝语气毫无波澜,像是在说一件小事,示意下人给慕容筱云搬了张椅子坐在一旁。
“皇上,臣妾不敢了,求皇上饶了臣妾吧……”
皇帝接过凭澜递来的茶,撇了撇浮着的茶叶,抿了一口放在了一边:“常在苏氏冒犯皇后,折辱贵妃,以下犯上,有违宫规。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闻言,苏绛雪脸色惨白整个人都怕得发抖,不住磕头:“皇上,臣妾不敢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饶恕啊!”
“拖下去,就在院子里打。”皇帝抬手示意她们起身坐下,“后宫嫔妃均出身大家,再不济也出身书香门第,竟不知宫规礼仪都学哪里去了。即便贵妃禁足,也不是你们可以随意僭越的!”
“皇上息怒。”
张公公示意两个太监将她拉了出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阵阵惨叫声,过了许久外面没了声息。
“回皇上的话,五十杖已毕,只是常在主子昏过去了。”小太监进来回话。
“但愿你们都记住了朕的话。”
“臣妾谨记皇上教诲。”妃嫔们异口同声道。
慕容筱云看着下面还跪着的妃嫔们开口道:“行了,你们也累了,都散了吧!”
“臣妾告退。”妃嫔们从正殿出来看到长凳上被打到皮开肉绽昏迷的苏绛雪,身后一凉,不敢言语也不忍直视,匆匆便离开了。
慕容筱云见她们都走了,才回了那个小太监的话,又看向一旁跪着已经吓破胆的苏绛雪的婢女:“凭澜,找人抬苏常在回宫,再寻个太医去给她瞧瞧。”
“是。”凭澜闻言便行礼退了出去。
皇帝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慕容筱云,柔和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爱意:“你是朕的皇后,便是后宫之主,竟由得一个常在爬到你的头上?”
慕容筱云忙跪下请罪:“臣妾失职,请皇上责罚。”
皇帝起身将她扶起来:“朕不是怪你,皇后宽宏大度是美德不假,但过于宽宏便失了威仪。”
慕容筱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惭愧:“臣妾受教,今后定不会失了皇后威仪,皇家体面。”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小德子慌忙从外面跑进来,张公公见状训斥道:“小崽子,慌慌张张的也不怕冲撞皇上皇后娘娘!”
皇帝倒也没有动怒,只是看着下面跪着喘着粗气的小德子,见他平静些才问道:“怎么了?”
“启禀皇上,雪阳宫侍卫来报,贵妃娘娘高热不退,如今已昏迷不醒。侍卫不敢自作主张,便跑到圣宸宫禀告!”小德子尽量理顺气将话说完。
皇帝不知那意识是哪个林晚竹,若是那日出主意那个,他自不会着急,若是中间换成了他的心上人可如何是好。
沉默片刻,皇帝走下台阶往殿外走去:“去雪阳宫,张良胜,传沈太医。”
“嗻。摆驾雪阳宫!”
慕容筱云见状愣了一下便忙跟了上去:“传轿!”
——
墨香玉和周夕岚走在长街上脸色也不是很好。
“晚竹好端端的怎会去妄议朝政,她不是这样多管闲事的人啊?”周夕岚总觉得这一切来的突然,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墨香玉叹了口气:“昨儿去圣宸宫请安的时候,问皇上,皇上也只是面露愠色,不肯多说。还是出来之后悄悄问了张公公才知道几句。”
“张公公怎么说的?”
“他说本想着皇上龙颜震怒请她过去劝劝,没想到劝着劝着愈发惹怒了皇上……”
“我原以为皇上如此宠爱晚竹,即便她有什么错处也会宽恕。未曾想君心如此难测……”
“伴君如伴虎。这都半个多月了,我连雪阳宫宫门都进不了,也不知里面是何状况,真是急死我了。”
“还说呢!我前儿个想托门口的侍卫送进去些冬日里的碳火,谁知根本行不通。”
“连太后那边我都求了,根本没用。”
“如今只能盼着皇上能赶紧消气了。”
走到雪阳宫附近时,便看到沈太医提着药箱慌慌张张进了雪阳宫。
没有一会儿皇上皇后的銮驾也从身边经过在雪阳宫宫门前停下,墨香玉和周夕岚忙退到一边行礼。
两人这下明白,雪阳宫出事了,忙快步跟了进去,门口的侍卫们将她们阻拦在外:“两位主子请止步!”
两人进不去,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