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云台殿中,随行的嫔妃、前两日被召来行宫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及其家眷都已经入席。
林晚竹观察着对面坐着的两个严肃威严的王爷以及端庄的家眷,许就是皇帝同她说的先皇嫡出的珩王爷安皖珩和澈王爷安皖澈了,看着年岁比皇帝大不了多少。再看两位王妃的举止,不愧是皇家的儿媳,一举一动皆是皇家风范。
一旁的萧令仪从旁边的人入席便一直盯着她看,许是这视线太过冰冷,惹得林晚竹浑身发毛。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一边的萧令仪:“婉妃姐姐怎的这般瞧着我?是我的妆花了吗?”
萧令仪垂下眼眸抬起手帕轻笑了一声,再抬起眼时,里面已经满是温柔:“嫔妾见娘娘身上这件吉服很是好看,似乎没见娘娘穿过,是皇上新赏的吧?”
林晚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腰间还戴着皇帝亲手给她系上的玉佩,手上戴着临出皇帝寝殿时,他拽着她圈在她手指上的一枚华贵无比的红宝石戒指:“是。不过皇上一时兴起罢了,皇上待姐姐才是好,听说,妹妹不在行宫的这些日子,皇上日日都宣姐姐伴驾,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林晚竹也是皮笑肉不笑,看见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哪真心笑得出来,她可不是一个无脑善良的人。
“娘娘惯会取笑,论恩宠,嫔妾哪里及得上娘娘。”萧令仪低头瞥了一眼,看到她手上的那枚红宝石戒指,脸色僵了僵,她怎么不认识。前几日伴驾,看到皇帝正拿着一枚戒指盯着看,见到她来了便收了起来,倒是想起皇帝手上也有一枚款式差不多的。
林晚竹见萧令仪脸色不好,心中冷笑,到底是失了本心了,还是说本心就是这样的呢?
茉莉在一旁侍奉,看见那萧令仪的脸色变了有变,跟调色盘似的,心里暗爽,这样害她家娘娘,活该!
林晚竹见她出神不说话,便看了看到了身后的空席,又转过头小心询问茉莉:“慧嫔去哪了?方才不是还在吗?”
茉莉看到坐席旁的星执还未离开:“应该是更衣去了吧。”
过了一会儿,墨香玉刚从外面回来坐下,外头张公公的声音便响起:“皇上驾到!永淳公主驾到!”
见殿门打开,皇帝一身明黄色朝服,身后跟着一身红衣的永淳长公主。屋内众人皆从座位上起身行礼:“给皇上请安!”
待皇帝落座,才开口道:“平身!”
“谢皇上!”
众人落座,林晚竹看着居于澈王爷旁边的永淳长公主,先帝崔贤妃之女。端庄大方,尽显公主气派。
她自己是没见过她的,但是另一个林晚竹和她在去年的阖宫家宴上见过一次。永淳公主仿佛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向着她微微点头示意。林晚竹也回以微笑。
皇帝看到林晚竹在出神,便开口唤她:“贵妃?你瞧什么呢?”
皇帝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林晚竹看向上座的皇帝,微笑道:“臣妾许久未见永淳公主了,看着公主更比一年前更加漂亮了,一点都看不出是生过两子的人,一时竟出了神。”
永淳公主听到这赞美之语,掩嘴轻笑:“今日去了太后娘娘那儿见到了大皇子,当真是可爱又乖巧,不像本宫的两个孩子总爱闹腾!到底是贵妃会生!”
林晚竹客气道:“承枫乖巧是太后娘娘会养,我生产后体弱,幸得太后娘娘体恤,替我照顾他,我怎敢居功?”
皇帝微笑着看向林晚竹,眼底的笑意无处掩藏:“贵妃为大安绵延子嗣,自是有功,待你养好身子,朕就将皇子送回雪阳宫。”
“是,臣妾谢皇上。”
萧令仪虽连着承宠多日,可见他们眉来眼去,心里不免吃心,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些。
众人谈笑了一会儿,外面的小太监进门传话:“皇上,月国使臣到了!”
“传!”
厚厚的门帘向两边打开,一名身着玄衣,面容姣好的年轻男子带着两个侍卫进了来。
“月国使者今摄政王季夙岚羽见过大安皇帝!”季夙岚羽行了一个拱手礼,未曾下跪,一双丹凤眼中满是算计。
皇帝的算计不表现出来,可不代表他没有算计,他嘴角一抹笑容,语气温和却不容亵渎,眼神中甚至一丝笑意都无:“听说月国最是重视礼节,你作为使臣来觐见朕,为何不行跪拜礼?”
季夙岚羽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在腰前,气势逼人,高傲无比:“本王先是大月的摄政王,才是使臣,身份尊贵,岂是说跪就跪的?”
皇帝眯了眯眼看着他,眼神深邃:“季夙大人很是有傲骨,不过在朕看来,你现在站在朕的下首,脚踩我大安的国土,应当是先是使臣,才是摄政王。许是路途遥远,思绪有些混乱吧?”
“皇上多虑了,本王清醒的很,自是正常。”季夙岚羽站在下首不卑不亢,眼神阴鸷。
安皖珩大量了一下面前的人,冷哼一声:“本王先前刚听闻月国一场疟疾闹了三年,百姓苦不堪言。现在方得到控制,也不知您这摄政王怎么当的,本王倒觉得你不过如此……”
安皖珩饮下眼前的一杯酒,冷笑道:“身份尊贵?一个丫鬟无名无分生下来的人,还亲手杀死自己父亲,这种手段爬上来的,哪里尊贵了?”
来访大安,皇帝自然把他的来龙去脉查了个底朝天,这种身份在他们面前到底还是上不了台面的。
季夙岚羽的眼神更加阴鸷了几分,语气依旧是不退分毫:“尊不尊贵,原是不在于这些。就像是二位皇子均是嫡子,不也屈居于这位庶出的皇帝吗?都说大安与甫国分庭抗礼,即便战事已结,甫国被迫成为附属国,但依旧不服皇上。依本王看,大安也不过如此……”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里的气氛更是冷了几分。皇帝面不改色,饮下面前的一杯酒,未曾理他。
看着对面一众人的脸色,又看到身边萧令仪的尴尬。林晚竹拿起帕子嗤笑一声,引来了这位自诩尊贵的季夙岚羽的目光:“什么嫡出庶出,那都是皇上的孩子,出生便尊贵。即便上位也是光明磊落,不比大人的摄政王,白白捡了这么一个便宜……”
墨香玉看着大殿中间站着的张狂男人,这种人毫无孝悌忠信,开口道:“皇上,臣妾觉得贵妃娘娘说得极是!无论是皇上,还是诸位皇子,均是个顶个的好!无论是谁做皇帝,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明百姓!”
然后她转头看向盯着他的季夙岚羽,嘲讽道:“如今大安国泰民安,可见当今圣上治国有效,众皇子大臣辅佐之功。而月国疟疾肆虐,民不聊生。甫国大败于我大安,即便不愿承认,也是败者。归属于大安,如有不臣之心,大安的将士不会留情,皇上更不会!季夙大人还是仔细掂量掂量自己,掂量掂量月国吧!”
季夙岚羽并未因此气馁,脸上的笑容都更深了几分:“两位娘娘不过是女眷,在我大月男子说话时,根本没有女子说话的规矩。女子不过是件衣裳,多得很,也谈不上身份尊贵与否。也不配教育本王……”
此时永淳公主开口道:“是吗?原来大月的摄政王是衣裳生的,怪不得无人教养,做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我大安最重孝悌,季夙大人这般行为,咱们也学不会啊!”
听到这些话,在场的皇室贵胄不免笑出声,连季夙岚羽的脸色都变得青一阵白一阵。语气冷淡又有几分挑衅:“大安的待客之道,本王倒是看不懂了,安国也是大国,何苦为难本王这个客呢?”
皇帝冷眼瞧着下面的人,他的笑意深了些,他也没再给他好脸色:“季夙大人方才那般神气,朕都觉得应该站起来,把这龙椅让给你坐呢!可是大人忘记了,这里是大安,不是被你挟持的那个蠢货傀儡皇帝掌管的摇摇欲坠的月国。大安的眼线遍布天下,别以为朕不知道,月国之前因着和甫国的仗伤了根基,如今不过是空有皮囊罢了……”
季夙岚羽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再有心机也没算到大安皇帝的眼线都能安插到月国,对月国的现状了如指掌。
他还是故作镇静,扯了一抹僵硬的笑容:“皇上这话,本王倒是不知从何说起了?月国是受到了与甫国之战的影响,可那些影响微不足道,怕是皇上的眼线眼神不好吧?”
“哦,这样啊!”
张公公躬着身走进皇帝,双手奉上了一张对折的信纸。
皇帝接过展开看了看,又佯装无奈叹了口气:“依照季夙大人的意思是,月国是不需要这张疟疾的治疗药方了?本来还说月国若有心与我大安交好,便将这治疗疟疾的方子当做见面礼送给月国呢!倒是朕唐突,小看了月国……”
安皖珩嗤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嘲弄:“皇上何必与他浪费口舌,月国使臣既没有诚意觐见,那便着人请出去吧?毕竟咱们也不是闲着没事看人狐假虎威的。”
“大哥此话不错,我若是知晓这月国使臣这般色厉内荏,毫无乐趣,都不如与王妃在府院内赏赏花,品品茶。”安皖澈与身侧的王妃相视一笑,一副乐子人的做派,最后看向季夙岚羽的眼神又冰冷了许多,仿佛在为自己的时间被浪费而生气。
季夙岚羽心机深沉,手段毒辣。能坐到摄政王的位置,手中也是沾满了鲜血。
大安皇帝找人调查他,他料到了,他也着人调查了大安整个皇室,可眼下看搜集到的信息却与他得到的不同。他眯了眯眼,看向那把龙椅上坐着悠哉品酒的人,冷声道:“你算计本王?”
皇帝听到这话,倒是有了两分兴致:“你能放出假消息,不代表朕会信,更不代表朕的人会空手而归……如何?季夙大人再想想?朕再给你三个数的时间!”
“三。”
“二。”
他接过张公公递过来的火折子,在那张纸即将被点燃的时候,堂下的人开口了:“等等!”
皇帝停下了二者靠近的动作,掌控全局一般笃定的眼眸看向他,却没有说话。
季夙岚羽咬着牙向他下跪,他猩红的眼睛低头下跪,行了全礼:“月国使臣季夙岚羽叩见大安皇帝陛下!”
几乎是一字一顿,语气阴冷。
皇帝其实对他真不真心臣服无所谓,他现在要的不过是季夙岚羽手中那支精英部队的支持。
他将火折子收起来放在桌上,将那张治疗疟疾的方子递给了张公公:“朕喜欢识时务的人,季夙大人能屈能伸,朕很是佩服!既然如此,朕答应的事便会做到,这方子就按承诺赠与你了……”
张公公拿着方子走到跪着的人面前,将手中的纸递给了他。
季夙岚羽刚抬起双手感受到那张折起来的纸,便又听到皇帝的话:“晚宴后,还请季夙大人与朕到青竹幽居详谈。赐宴!”
“歌舞起!”
随着张公公的声音,季夙岚羽已经起身到了他的座位。他展开手中的纸看了一眼,便给了身旁的侍卫:“快马加鞭,送给诚王!让他尽快派人处理月国疟疾……”
“是。”说罢那侍卫便从这屋子里退了出去。
皇帝看见他的人走了,也没让人拦着,只是坐在上面看着他的表情,真是有趣。他很喜欢和这种有手段的人交流,赢了,会让他很有成就感,更喜欢这种掌控局势的感觉:“季夙大人不必客气,都是朕让人特意安排的!”
季夙岚羽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点心,让身边侍奉的人倒了杯酒,他站起身执起酒杯:“谢皇上!”
说罢便一饮而尽,眼神中似是怒火、那阴鸷和戾气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直直落入皇帝的眼底。他只是抬起手虚碰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坐吧。”
对面皇帝的贵妃,看着温柔娴雅,也是有倾国倾城之貌。她与皇帝时而说上几句家常,看着像是情深的模样,又觉方才她对他的嘲讽,心中有了些许不满。
再看旁边从一开始便沉默到现在的女人,虽不如身边的贵妃,却不知为何她流连于皇帝和贵妃之间的哀怨的眼神,更让他怜惜,不,更让他有可以掌控的感觉。
而贵妃身后的那位,方才也参与嘲讽他的那位,英气而冷淡,只是默默吃着侍女布在她盘子里的菜,仿佛与这个宫宴没有关系。
身旁的皇子王妃以及永淳公主,都在叙旧,时而交谈,看着眼前的歌舞。
季夙岚羽其实不想来做使臣这件差事的,毕竟自己已经坐到了摄政王的位置,这种小事原本不用他出手,若是派遣那些个吃干饭王爷,他们也是自诩尊贵断断不肯的,就算是用他们,怕也是坏事的。除了诚王还算有用,其他人……
萧令仪见林晚竹和皇帝眉来眼去,本就郁闷的胸口,更加觉得不舒服了,便起身悄悄离开了席位。
她的举动不知怎的落到了季夙岚羽眼中,他也随口找了个由头出去了。
皇帝见他们二人先后离席,他本就是个多疑的人,便看向了下面的林晚竹。
林晚竹正边用膳边欣赏歌舞,茉莉悄悄用胳膊戳了她两下,示意皇帝瞧她。
皇帝往刚出去的两人方向瞧去,眼神示意林晚竹。林晚竹明白他的意思,随即点点头,佯装酒醉的样子,有些摇摇晃晃地起身:“皇上,臣妾不胜酒力,有些醉了,想去更衣。”
皇帝没有看她,只是默默点点头。
林晚竹绕路去了花园的亭子里,喝着茉莉端来的热茶:“这宫宴人多得很,着实拘束。”
“那娘娘便在这多坐一会儿吧!皇上让人在花园添了灯,花园的梅花开得正好,月色下更美呢!”茉莉这么说着,眼神似乎在留意着什么,看到了往这边走来的季夙岚羽。
林晚竹猜到他是跟着萧令仪过来的,因为刚才萧令仪经过此地和她打了招呼才走的。
看见面前盯着女子离去方向发呆的季夙岚羽,开口道:“这不是季夙大人吗?原来离席是来花园闲逛了!”
听到声音,季夙岚羽转过身阴鸷的眼神打量着面前悠哉喝茶的女子,想起来了,是刚才呛他的那位贵妃:“本王酒醉,出来走走。”
“原是如此,方才婉妃姐姐经过,本宫还以为季夙大人是跟着她过来的……原是本宫想岔了。”林晚竹故意提起萧令仪,当然是来花园之前墙角都听完了,她想着这季夙岚羽还真是胆大,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竟然对皇帝的妃嫔起了色心。
“本王听闻大安皇帝的宸贵妃,短短两年就从才人一路越级晋封了贵妃,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都说您受皇上专宠,如今却被婉妃压了一头。本王觉得像您这样靠着魅惑君王上位的女人,不会是个没手段的……您这般说,应该是想借本王把你就中的婉妃拉下来吧?”
林晚竹故意沉默了一会儿,嗤笑道:“季夙大人说笑了,本宫已位列贵妃,为何要拉一个妃位下马?再者,就算是如此,要管也是皇上的事,季夙大人怎么插手别国后宫的事情了?本宫见你这样为婉妃说话,莫不是有了……”
林晚竹故意拉长了语调,视线放在了手中的茶盏上,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宸贵妃慎言。污蔑本王的罪可不小啊……”
季夙岚羽出言狂妄,阴恻恻的语气落在林晚竹耳朵里,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感觉。但是,她莫名厌恶。
林晚竹起身理了理袖子,微笑着绕过桌子一步步走下台阶:“季夙大人糊涂,忘了这里是大安,不是月国。你花园轻薄皇上后妃的罪名,若是落实了,或许那张方子,还未到月国,就没了吧……”
季夙岚羽只是看着她笑,那种像毒蛇一般阴险,眼神中满是算计:“有趣。本王还从未见过敢在本王面前玩心眼儿的女人……”
林晚竹对他这种莫名自信的话,很是反感,她冷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宫能坐到这个地位,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只是靠母家的功劳和皇上的恩宠吧?想必您也听过我们大安皇上的手段,那作为站在他身边的本宫,会是一个蠢笨之人吗?”
“哦~”季夙岚羽阴笑着绕着她转了一圈,好似想要把她从内到外看透一般,“是打着算盘想要替大安皇帝算计本王?还是皇帝派你来跟踪本王……又或者,你打算在本王这儿耍什么手段?本王很是好奇……”
林晚竹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惊讶也不过是一瞬间。她知晓这人是个难缠的角色,可她也不是什么蠢货,才不往这坑里跳。
她嗤笑一声:“季夙大人多虑了,您能爬到摄政王的位置,本宫的那些手段不足以登上台面。本宫只是想提醒大人,不要太高看自己,皇上面前,您的那些手段,许都不中用呢……”
季夙岚羽没有回答她,只是转过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花园,轻飘飘留下一句话:“本王从来都不怕斗,更喜欢和聪明人斗……本王拭目以待!”
林晚竹见他离开之后,又回到亭子里坐下品茶。
“娘娘,这月国摄政王看着就心机深沉,奴婢方才都要吓死了,还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杀了您呢!”茉莉看了一眼那人离去的方向,后背还在冒冷汗。
林晚竹从出生到遇到皇帝前,被林家保护的死死的,除了林思墨时不时添个堵,那都是小事,遇到皇帝后,明里暗里皇帝都护着她,哪里让她见这种心思深沉的人。
她这也是赶鸭子上架,可是却没有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仿佛已经是那种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一般,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月国还在水深火热,需要大安的帮助。这个时候杀了我,惹怒皇上,对他有什么好处?”林晚竹说着将茶水里浮着的茶叶撇到一边,一饮而尽后起身,“出来的够久了,该回去了,想必宴会也快结束了,正好回去走个过场。”
末了,林晚竹回到席位后,和皇帝交换了一下眼神,欣赏了会儿歌舞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