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市一个普通的商品房里,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在接到手下递来的消息后,站在窗子后,颤抖着手点了一根烟。
他的目光从窗户边上平视,看向房子侧面的小房间。
小房间没有一丝光线,窗户被人用木头钉死。一个二十五六的女人被绑在床上,她嘶吼着、挣扎着。
年轻男人将抽了两口的烟捻灭,因为抽得 太急,他低头咳嗽两声,屋内嘶吼着的年轻女人停下了挣扎。
屋内陷入可怕的沉默中来。
“林高军,你承诺我的,会让害死我女儿的人都偿命。”因为长时间的思索、挣扎,女人的声音变得沙哑至极。
像是砂纸在贴片上打磨发出来的声音一样,令人难受。
年轻男人的眼前忽然回想起两年前他们谈恋爱时的场景。
他最初就是被她的声音给吸引的,那声音怎么形容呢?
像银铃般清脆,也像琵琶行里写的那一句诗一样,大珠小珠落玉盘。
短短三年时间,那个如荷花般清纯的少女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何尝不痛心呢?想起那夜以继日的痛苦咒骂,他闭上眼睛。
“我对你的承诺不会忘。”林高军如以往一样,一遍遍的承诺。
屋内的女人抬头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好像看到了她的女儿就在对她笑。
她小小的,软软的,并不爱哭,一逗她就笑得特别甜。
从怀孕到生了她,何娜觉得自己每天都是快乐的。她女儿才三个月,她却已经给她买了一柜子的漂亮衣服了。
然而她所有的幸福都在那一日被打破。她小小的女儿被人破门抢走。她那个有出息的丈夫,那个能赚很多钱的丈夫, 在那个时候却连一句话也不敢说。
甚至恭恭敬敬的把那伙人送走。
从那天起,何娜就半疯半醒。疯时她看哪哪儿都是她女儿。清醒时,她抓着林高军要她的女儿,她逼得他一步步的承诺报仇。
因为她知道,她的女儿已经凶多吉少了。
她念了一年,说了一年,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可那些伤害她女儿的人要一命抵一命了,可她一点也不高兴。
那些人就算死个十次八次, 她的女儿就能回来吗?她还那么小,连门都没有出过几次。
她甚至连糖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吃过,就尝到了痛苦的味道。
她恨那些伤害她女儿的刽子手,她也恨林高军。作为一名公职人员,他年轻的时候太贪婪,为了爬到高位,他太不择手段。
她最恨的是她自己,她年轻时眼瞎,只看到了林高军的年少有为,没有想过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才三十岁的人,却已经坐上了那么高的位置。
“砰”地一声是大门关闭的声音,林高军走了。何娜静待了片刻,把手从床头的绳子中挣脱出来。
因为刚刚挣扎得太过厉害,绑着她手脚的绳子又太过粗糙,她的手腕上全是鲜血。
之前的伤口结了痂又被磨破,新伤加上旧伤,她的手腕已经无法再看。
天已经黑透,屋内没有一丝光亮。何娜面无表情的走出房间,走向书房。
她家的书房内,有一个黑色的檀木桌子,桌子底下的柜子里,有一个黑色的保险箱。
保险箱内有一份资料,那份资料之上,是林高军这些年来找出来的名单。
这份名单上,是永生门所有高层的身份信息。是林高军在这些年和那些人接触后,一点点记录、补充下来的。
何娜坐在桌子面前,举手输出更一段数字后,保险箱的门打开了,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清冷月光,她拿出里面的文件袋,随意翻翻后,她拿着走出了门。
秋日的夜晚已经很冷了,何娜裹着身上的外衣,义无反顾的走出门。
她下楼下得匆忙,她没发现,在楼梯的转角,一个男人在那站了许久许久。
看着她的背影,那个男人点燃了一根烟,烟头明明灭灭。
最终,他将烟头丢到地上,狠狠踩灭。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决定迈出这一步,那他就不会回头。
那些所谓的“高层”管理员,教主副教主,圣女护法。他已经看不惯很久很久了。
他悄悄跟在何娜身后,为她的这一次“举报”,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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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王湘怡也到了封城公安局,她拿着那些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证据。
在公安局的行政大厅看到冯建宇和冯建秋的那一刻,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王湘怡已经做好了子女已经牺牲的准备了。因为作为永生门的中级管理者,她们太知道这种被绑架走的亲属会遭遇什么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教里会在这个时候绑架她的孩子。
按照她以往的经验,在这种有重要大动作的时候,教里只会安抚她们,一点激怒她们的念头都不敢有。
甚至对于中层男管理者,副教主还会派出他后宫里的圣女前去安抚。
那些圣女各有各的漂亮,各有各的优点,还被副教主调教得格外听话柔顺。
有这种“尤物”去安抚那些男中层,于是他们为了钱、为了色,对教里忠心耿耿。
而对于王湘怡这样的女中层,家里给些钱就可以打发掉。甚至有时候连钱都不会给。
这种区别对待,谁都会心里不平衡。于是在那些看不起她们的男教众的眼皮子底下。她们抱成了一团,且隐隐以王湘怡为首。
在知道儿子女儿失踪的那一刻,王湘怡的怒火中烧,在打完电话知道别的女中层的亲属也失踪了以后。
她们决定不忍了。
王湘怡停住脚步,有些不敢上前,怕这是她的幻觉。
作为永生门的中层,她已经猜测出来了这次对她们的亲属实施绑架的部门是哪一个。
那是永生门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血滴子。据说是从满清皇廷延续下来的杀手部门。
这些年里,只要他们出手的任务,就没有出现意外的时候。
她踟蹰不前,冯建秋看到了她,小跑过去,扑到她的怀里放声痛哭。
桑时庭等人早就已经在公安局里恭候王湘怡多时。
面对此情景,他们站起身来,但没有谁往前走一步。
王湘怡给冯建秋擦着眼泪,摸了摸冯建宇的头。
“我可以和他们说一句话吗?”王湘怡知道,在她走进公安局的那一刻,就已经走不掉了。
“这边请。”
母子三人被送到了一间会议室里。王湘怡背着包包,拉着兄妹俩问起了他们这半天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半个小时后,王湘怡出来,把所有的证据交给了警方。
午夜时分,一则消息通过国家极少启用的秘密渠道传递至所有身份没有问题的公安干警、武警以及解放军人手中。
一场联合了多个部门的抓捕活动紧锣密鼓却又悄无声息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