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片刻之后,裴风将花翼为自己解诅咒的事情说了一遍,并将自己对那杀手的猜测也说了出来。本以为歌舒瑶会生气,但裴风却发现她此时正在沉思,想来她也有所猜测了。
项琼闻言则问道:“摧骨心咒?这诅咒的名字与那些毒蛊修士的死状吻合啊,你确定这不是你编的么?”裴风闻言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此事绝不是我瞎说的,这是诅咒蝶后龙女蝶亲口告诉我的。”
项琼让裴风跟自己去见马文,有些事情,还是让裴风与师父当面说比较好,歌舒瑶也要跟着,项琼点头应允。马文虽为淮津巡城使,但他办公地却在马府,马府原本是皇室外宅,其地下有一地道,直通宫内,由此可见,大泽帝对马文的信任。马府里外共有四处明哨,六处暗哨,如此一来,马文也放心将各种档案、卷宗放在家里。
时隔一个月再见马文,却见他有些憔悴,想来这段时间他肯定日夜殚精竭虑,裴风向其道明谢意,马文却摆手道:“小友多虑了,我之所以对此案尽心尽力,只是为了给当年那死在莫名诅咒下的楸山泊天才尽一份心意罢了。”此时项琼说道:“师父,那诅咒可能是叫做摧骨心咒……”未等项琼说完,马文却闭目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这是他与项琼之间的暗号,项琼见状,便不再说话了。
就在此时,从后堂走出一人,却是骆唯,他见到歌舒瑶后,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来,他向歌舒瑶作揖道:“想不到在马巡使这里能见到仙池殿下,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歌舒瑶也淡淡的回了一礼,却并未说话。
这骆唯,是马文头号怀疑对象,马文认为他就是幕后主使,只是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片刻之后,马晟从后堂走了出来,往日见到歌舒瑶便似丢了魂儿了,今日却一改常态,他见面便要与裴风斗上一斗,马晟尚未结金丹,但他却早就想教训教训裴风了,这一年来,裴风与歌舒瑶走的太近了,这让他醋意横生,可惜他在宫外,歌舒瑶在宫中,他又没什么借口去看望歌舒瑶,每次师姐项琼进宫,也都不会带着他。
裴风大概猜到了马晟的敌意所为何事,但他却见马文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马晟见状低声道:“要不是我爹睡着了,我……我就要教训你了。你那些手段我都听说了,无非是仰仗法宝之利罢了,今日我与你只比试武艺,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裴风不动声色的道:“马兄,这你就有些难为我了,我何曾学过武艺啊,不如马兄教我两招……”一旁的项琼闻言,对着裴风翻了个白眼,裴风有什么手段,她如何不清楚?只是她不想将裴风的事情告知于马晟,怕这小子冲动,现在倒好了,马晟不知好歹,竟然要与裴风比试武艺。
马晟毕竟是项琼的师弟,她还是要维护的,于是她出言提议,二人以冷门兵器对战。马晟还以为项琼是在偏袒裴风,气呼呼的说道:“女大不中留,一只蛮蝶而已!”接着,这小子的耳朵便被项琼揪了起来,但马晟就是嘴硬,项琼见状,气鼓鼓的道:“那就三局两胜,第一局按我说的办,至于后两局,先打完第一局再说。”
马晟闻言,却也不惧什么,他祭出裴风送他的那柄禁神金鞭,马晟的鞭法自然不及马文,但他天赋不错,在用鞭上,鲜有敌手,裴风见状,取出竹刀,这竹刀上还有一焦黑的圆孔,马晟见状直接笑了出来:“你这兵器看着真够冷门的了,根本不会有人用这东西来与人交手吧。”项琼霎时脸色发青,她真恨不得狠狠的教训马晟一通。
裴风胡乱的挥舞了几下竹刀,看起来甚是笨拙,马晟眼中笑意更显,拿着裴风送他的东西教训裴风,马晟已经有些得意了。裴风举刀砍来,马晟抬鞭将竹刀扫开,而后跳将起来,劈头一鞭,重重砸下,却被裴风侧身飞起一脚踹在胸口,力道不算大,但还是让马晟呼吸一滞,平复了片刻才缓过来,裴风饶有兴致的道:“马兄勾起了在下的斗志了,要不马兄歇一会儿,我与项琼姐过过招?”
“她还能舍得打疼你?看招!”马晟突然一记扫堂腿,被裴风从容躲开,马晟旋身,准备将金鞭投出去,裴风又欺身过来,将其撞倒,结果方向一偏,这金鞭笔直砸向歌舒瑶,裴风见状大惊,正欲飞身去救,却见歌舒瑶身上白光一闪,而她抬手一挥,从容将禁神金鞭收入袖中,却是她祭出了寒烟雪鹄衣,仙衣配仙子,真是仙气袭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歌舒瑶将金鞭交给裴风,而后说道:“师兄,这里是马巡使家,你下手轻一点,这局就当是让他了,后两局你再赢回来就是了。”歌舒瑶这轻飘飘的一句“让”,使得马晟脸上青筋暴起,他怒声道:“输了就是输了,我又不是输不起,再说谁要你让了,这局要不是有我师姐从中作梗,我也不会输,第二局我要跟你比剑。”裴风点了点头,将金鞭还给马晟,但这家伙却硬着脖子不受,裴风只得将金鞭交给项琼了,项琼低声嘱咐裴风,手下留情,此话却被已经极度敏感的马晟听到了,但他并未继续发作,他要将自己的怒火都发泄在裴风身上。裴风暗中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却发现骆唯的神色有些不对,虽然他见裴风看来,很快便换了副表情,但裴风第一眼从其眼中看到的是阴狠。
裴风又看了看马晟,忽然有了一丝明悟,马晟这家伙,被人摆了一道还不自知。裴风取出龙墀,一道龙吟竟让马晟手中的宝剑握之不住,马晟眼中露出一丝慌乱,项琼更是杏目圆瞪,裴风见状,只得收了龙墀,祭出隐锋。马晟见状,更加恼怒,一来是恼怒裴风小看自己,二来是恼怒自己竟心生恐惧。此番是马晟先出手,裴风看的直摇头,剑法要配合步法的,马晟这般,浑身上下都是破绽,裴风出剑,点在了一处并不致命的破绽上,划破了马晟的袖子,马晟不管不顾,一剑砍来,裴风出剑,点在其手腕上,虽让其吃痛,却不见血。马晟只道裴风在戏耍于他,更是愤怒至极,一剑砍来,被裴风侧身从容躲过,裴风用剑首撞在马晟左肩上,起剑拍在马晟右手上,马晟吓得丢了剑,后退数步。裴风淡淡的道:“你的心乱了,步法乱了,剑法一塌糊涂,你不妨想一想,你的心因何而乱……”马晟直接被裴风气哭了,抹着眼泪逃回屋内。裴风将马晟的佩剑交还给项琼,项琼连着捶了裴风肩头两下道:“让你让着点他,你跟他耍什么威风啊!”
裴风连忙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道:“项琼姐,这也不能全赖我啊,我对剑法的热忱你还不清楚么,遇到这种根骨极佳却不得精髓的初学者,我就忍不住多指点了两下。”项琼听后更是生气:“初学者,我师弟学剑的时间比你久多了,有天赋了不起啊?今天我非要教训教训你!”接着项琼便追着裴风打了起来,这些却都是演给马晟和骆唯的,裴风与马晟动手的时候,项琼就一直传音给裴风了,她将马文对骆唯的怀疑告知了裴风,并称,今日本就是马文请歌舒瑶、裴风和骆唯到马府,让几人面对面,借由马晟发癫,让骆唯露出马脚。
马文坐在正堂,骆唯站在他前面,他能看到骆唯频频观察裴风的左背,当日夜宴,知道裴风中咒的人本就不多,知道裴风伤在左背的更少,而且他是外姓王爷,新年宫宴根本没请他,他本不该知晓此事。
看骆唯的表情,马文便已经确定了他便是幕后雇主了,只不过,他后面是否有人,马文便不清楚了。马文相信骆唯很快会再次出手,而此时他心中已有计较。他站起身来,向项琼招了招手,项琼不动声色的将禁神金鞭和马晟佩剑交给马文,而实际上,她在听马文的部署。
马文对裴风道:“犬子无礼,刚刚我一不留神睡着了,竟然让他闯出这么大的祸来,此间事了,我会到府上当面赔罪,项琼,你且送公主和裴风小兄弟回去吧。”
还未等裴风和歌舒瑶说什么,骆唯便先开口道:“马巡使,在下也不便久留了,我也先告辞了。”项琼见状,悄悄传音给裴风和歌舒瑶,二人听罢传音,皆不动声色,裴风忽然似想起什么,对歌舒瑶说道:“师妹,你且先回去,我去买些食材。”之后,项琼护送歌舒瑶回宫,裴风留在宫外。
骆唯不出所料的去通知了杀手,杀手也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裴风身边,但很快,他便发现了其中的异常,不过他却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了,这根本不是裴风,而是分身符的幻影,裴风是向相反方向走了。马文并未让手下去抓那杀手,因为出手的另有其人,敢在大泽皇城撒野,不管其背后是哪股势力,这都是对皇权的亵渎。
如今骆唯已成瓮中之鳖,马文便准备收网了。其实一开始,马文便知道裴风遇袭与当年楸山泊天才之事并无关联,哪有事隔多年用同样手段的道理,这明显是有人模仿此案,混淆视听,而知道当年事情真像的人,并不多,而且他们口风甚严,除了一人,那便是马文的儿子马晟。马文心平气和的向马晟询问,此事他都告诉过谁,马晟很快便支支吾吾的供出了骆唯,接着便被马文一通痛打。不过马文并未将自己的怀疑告诉马晟,他怕这小子又一时嘴快说了出去,直到如今,马晟都被蒙在鼓里。
原来项琼在送歌舒瑶回宫前,给了裴风一张分身符,她让裴风想办法隐匿身形,瞒天过海。也正因如此,歌舒瑶才会同意让裴风单独在宫外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