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司机吓得六神无主的时候,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耳边是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不要刹车!油门踩到底,往前冲!”
他根本来不及去判断这个指令的正确性,下意识的按照声音的内容去执行,脚从刹车上抬起来,换到油门上一踩到底,纵使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了,也紧紧把着方向盘,一刻也不敢松懈。
公交车从那些无脸人面前唰的一下就飞过去了,本来是僵立着的一片,看见这车没有停下让它们上车,居然纷纷跟着车后面追上来了。
这些无脸人奔跑的速度极快,跑在前面的,在接近车尾的时候双手像橡胶一样拉长,抓住车子后面的保险杠,然后整个儿人就吸到了后挡玻璃上。
后面的人并没有跟着跑,而是把身子俯低,四肢并用在地上连蹦带跳,几步一跃竟是比前者的速度还快些,几下就蹿到前头去了,然后掉过头来扑向公交车的前挡玻璃。
短短几十秒,公交车的左右车窗上都爬满了无脸人,砸得车玻璃咣咣响,车上原本被绑起来的三个“人”也好像磕了兴奋剂,身体充了气似的膨胀起来,想要一举把身上束缚的黑气崩断。
林道远先是吓得一愣,然后屁股上就像装了弹簧一样,噌的一下就弹起来了,先是给座位上的三个“人”头上又加了一道符,再把背包的拉链一把扯开,手忙脚乱的往出掏毛笔、朱砂和黄裱纸。
他手上忙活着,嘴里也没闲着,“我去,这是谁家点的阴兵?!这么多!有这个速度直接跑着去就完了呗,开什么阴阳路?!”
八道符篆很快就画出来了,他一抬手把它们贴在了公交车的四周,正在砸车窗的无脸人好像被烫了一样,纷纷从车窗上跳下去,车玻璃算是保住了。
而守在司机身后的周靖,双手一挥,两道魔气透出车体,在车头前面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屏障,把扑上来的无脸人弹开,然后黑气向车体蔓延,把那些攀在车轮上的、跳到车顶上的、正在啃底盘的阴兵一个接一个弹出去。
“会不会召真阳?”周靖对背后的林道远喊道。
“会!我有符,怎么用?”
“开窗,往前扔!”随着周靖的一声令下,两道黄符从车窗飞了出去,一上一下的定在车前魔气形成的三角屏障上。
林道远就是开窗扔符这么一个动作,人迅速就缩回车里了,饶是他够快,外面的阴气都堵得他脸青了,眉毛头发上都结了冰花,手上更是一片青白。
他赶紧运起真气,把入体的阴气化解开,然后盯着前车窗看。
那两道符上的朱砂符字在浓重的大雾里依次亮起红光,车头就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猛的一拐方向,随即四周的大雾开始消散。
但闪过红光的黄符逐渐开始焦黑,周靖见状招呼林道远,“接着用符引路,不要断了!”
又是两道黄符从车窗飞出去,顶在车前引路,连着六道黄符都燃尽了,他们才从浓雾里冲出来。
把浓雾甩在身后,公交车像劈开大浪的航船,从一个诡异的通道里出现,随着车轮咣的一声落了地,眼前又出现了昏黄的路灯,车外又响起了虫鸣,车子猛的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售票员大姐颤抖着指向车外,“能下去吗?”
看着他们两个都点了头,她才扶着把手东倒西歪的下去,然后蹲在路边就开始吐。
司机师傅也从驾驶座出溜下去了,他脚都木了,双条胳膊也僵了,现在就只能保持着把方向盘一个动作,手指还是半握拳,只能慢慢活动开。
周靖和林道远也下了车,四处张望着,“这是哪儿啊?”
脚下的路都是石子,明显不是城市道路,虽然有路灯,但往远处看全是黢黑一片,不像是有人烟的样子,旁边有一座还没完工的桥,工地围挡上贴着工程名字。
两个人辨认了半天才从那些模糊的字迹里看见一个词:小肖村桥。
小肖村?!周靖没概念,另外三个人可都知道,这都到了南五环了,这个桥修了好几年了,一直断断续续的有事故。
这个地方离他们那条公交线可远着呢!
再看看表,离那三个“人”上车刚过去十分钟,司机和售票员现在还缓不过神来,一辈子鬼故事听多了,谁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了故事里的一员了!
周靖指了指车上那三位,问林道远:“那三个算什么?要不你接着超度了?这回得请城隍或是鬼差了吧?”
她看着大哥耳朵尖上爬上了一抹红色,但是人一直没说话,忽然就悟了,“大哥,你有编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