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世间的锦上添花原本就比雪中送炭者多
作者:兰衣蝴蝶冷丛枫   梦武侠系列之雪剑孤飞最新章节     
    冰儿盼着母亲好,虽说,她没有生她一场,但养恩大过生恩,于她,冷雪儿,即师轻霏,自己打小是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又有长姐长兄的疼爱,又因她这一辈飞花宫的嫡系中算是人丁最兴旺的,大约老天觉得给她太多,所以不知何原因,不能生育,但自从女将军将自己钟爱的侄女过继给师轻霏后,她与夫婿将冰儿视如己出,从无差池,更遑论轻慢,因此,冰儿这打小无父无母的孩子,童年所受的那点子苦都被养母养父抚平了,是以,她心里也待冷雪儿亲近,总希望母亲,能够多活些年头,母亲在,无论多老,她都觉得自己仍是当年那个浅蓝纱巾系发的坐在轿中无意间山风吹起轿帘看到满坡满谷凤凰花的小女孩儿。
    姑母打小也疼她,但是她到了冷雪儿跟前,才总算是明白了,什么是母慈女孝,想来也合理,那慕容女将军长年征战,杀伐四方,镇守边境,无人能敌,在女红上,在小儿女心思这块儿,实在不及冷雪儿这打小在飞花宫长大,由叶飞花这种七窍玲珑心,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都精通的女子养得精致。
    但说,那与墨总算是求得了母亲冰儿的同意,一路上几乎是小跑着来到雪宫,宫门紧闭,天气实在太过寒冷,据宫人们说最近冷得,连雪宫这种种满了奇花异草还有好些耐寒名花的所在,也独剩下松柏还青,梅花独开了。她近来与无垢闹腾得厉害。阖宫上下都知晓,这些时日竟无一人敢擅自来此地。门上铜环上都是积雪,与墨不及细想,抬手就拍,拍得那是哐哐地响。
    但听里面许久无人应答,与墨便急了:“这是怎么了?没人应门!雪宫这么大,无垢身子弱,竟是无一人服侍么?来人!把门给我开开!”她等得急起来,抬脚就要踢,幸好这时门就开了。一个清瘦清瘦的宫女“吱呀!”一声拿下门栓,抬头见是与墨,恭恭敬敬行了礼,脸上神情淡淡的,并不说话,她叫紫燕,是家生子,她祖母就叫紫燕,母亲也叫紫燕,因为是家生子,平日里,旁的宫女都要高看她几眼,不敢真把她当同辈的使女婢子看待。再加上她做事情很伶俐,甚得冷雪儿与冰儿的喜欢,从前其实是服侍与墨的,小时候与墨同无垢是养在一处儿的,与墨比无垢大上六七岁的样子。最初就是她指着那病得奄奄一息的小王子说:“母亲,你把他救活吧!与我做个伴儿!我瞧着他生疼生疼的,他好可怜!”那冰儿自来是个女儿奴,丁叮那时还在,夫妇夫人见宝贝女儿开了口,哪有不依的?少不得,使出了浑身解数,又急信召来医谷的诸位大圣手国手,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个月,才把这命悬一线的亡国的渤海国的小太子从死神那里抢了回来。为此,夫妇俩至少合起来,在无垢身上输入了二十载的修为与功力。医谷的莫杰更是将平生所学拿出来用,用了上古秘法才将他那早已在逃亡路上就被人用至阴毒的法子击碎的心脉接驳上。
    自从那被今上封作亲王的南宫家的公子来飞花宫,被冰儿相中为准女婿之后,这与墨和无垢两人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世态人情皆是如此,从前,与墨与无垢亲密无间之时,这整个飞花宫无有不对着无垢恭恭敬敬的,唯恐自己个儿服侍得不够周到,在这位少宫主面前失了份量。到后来,眼见着,准宫主夫婿是定了南宫世家的公子,这一位又是个多愁多病身,风向就转了,也偏了。及至到后来这二位吵架斗嘴,冰儿后来又亲自出来训斥了一回无垢,打那之后,全宫上下再无人上赶着去服侍这位住入雪宫——如今看来是住入了冷宫的无垢公子,再说得寒心点,这一位,原本就不是宫里的人,不过是宫主当年发自善心,抱养回来的,不过因为膝下只生了与墨这一位小娇娘,寻他回来,与她作个伴,解个闷罢了,既然已知最后定的不是这位作飞花宫未来的夫婿,那他就算不得是正经主子了,因此,到了,要分派人手随无垢去雪宫同住时,竟一时无人站出来。亏得这位叫作紫燕的,竟然是不输男子的风范,当时便挺身而出说:“我陪公子去雪园!”旁边瑞儿那些新进来的小宫女还以为她说溜了嘴,还背地里笑她说错了话,那分明是雪宫,何曾是雪园?却被上了年岁的宫女瞪了一眼,悄悄训她几个不懂事的小宫女道:“这位紫燕姑娘,瞧着跟我们一样是宫女,实则身份要比我们尊贵些,便是前宫主,也对她和颜悦色,你们才进宫几天,就势利眼起来,这飞花宫里容不得这样肤浅的人,往后再不要有这些屑小言行!”瑞儿几个这才被吓得噤了声,再不敢胡言乱语。
    此时紫燕开了门,见了与墨,并不领她入内,只是静悄悄驻在门边,不进不退的模样。与墨瞧了,怒极反笑:“你这丫头!这是甩脸子给谁看?天这么冷,无垢可是在房里歇着,被褥可够暖?房中炉火可烧得够旺?”
    紫燕轻轻冷叱了一声,几近不可闻。但武功根基深厚如与墨,却是听得真真儿的。“你这小蹄子是真的越发地不像话了!倒是打心底轻慢起你原先的正经主子了!你这小没良心的,小时候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与你一道儿,怎么?如今才不过在雪宫与无垢相处月余,你就彻底成了他的死忠党,倒把我这个原主人从心底踢出去了?”与墨原也不舍得真训她,于是就半骂半笑拉她往里走:“快在前面带路!我好些日子没见无垢了,他也是的,一个犟脾气,那日我娘说他时,他就该说几句好话,我娘是最好哄的,他偏不,跟个闷嘴葫芦一样,把自己给直接整这冰冷的雪宫来了,他—— 怎么了?”这时与墨才发现紫燕眼眶红了,满眼的泪水,只是强忍着,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