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武的语气平淡,却天然地带有一股强烈的威压。
周未心中在不断思索着他与血婴真人是否有关联,但此等紧迫情况,周未也只能如实回答。
“晚辈实名周未,自大吴辗转而来。”
周未深吸一口气,有所保留地说道。
“前来外灵海,是为了避难。”
“避难?”
赵宁武目光深邃,但他并未再多问。
“你可知我为何找你?”
“晚辈不知……还请前辈明示。”
赵宁武顿了顿,一挥手,一层青灰色烟罩便将二人笼罩起来。
“兽潮之时,你此地可曾见过一条黑鱼?”
赵宁武语气忽的强硬,质问出声。
这才是他所来的原因。
周未当年当着众多修士的面与那黑鱼阿木鏖战,此时被赵宁武知道也并不出乎周未意料。
“原来他是为阿木而来……”
阿木是真龙血脉,价值不菲,即使结丹真人看见也会眼红。
赵宁武此番前来,多半是知晓阿木的血脉隐秘了。
周未脑中心思急转,斟酌语句,片刻后才道,“前辈,晚辈的确与一条长约一丈,二阶上品的黑鱼鏖战过。”
“晚辈虽然只是筑基中期,但在御剑一道上颇有些心得。”
“勉强与这黑鱼战了平手,后来它应是有所顾虑,便潜入海洋中。”
“晚辈担心这黑鱼趁机偷袭,便也潜入海水,紧紧跟随。”
“直至此鱼钻入内妖海,晚辈才离开。”
周未半真半假地说着。
赵宁武眼睛微微一眯,“你可察觉到此鱼的不凡之处?”
周未回想片刻,才回答道,“说起来,晚辈的确诧异。”
“寻常二阶上品妖兽体型,应数十丈长,此鱼却极小。”
“晚辈也感觉在与此鱼交手之时,此鱼未出全力。”
“晚辈本想活捉此兽,却是实力不济。”
赵宁武并未再质问。
按他所得的隐秘消息,黑鱼此时早已回到了内妖海宫殿中。
他前来询问周未,阿木反而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赵宁武又一番仔细盘问后,脸上笑意越发深了。
“这周未……竟是没背景的修士,倒是正合我意!”
赵宁武的眼睛微微眯起。
在外灵海发展势力,又岂是那般轻而易举的。
这苍云殿发展得极好,到头来,还是得为他人作嫁衣。
“小友修为是低了些……但也怪不得你……”
“你毕竟出身无门,又是从大吴这等小地方所来。”
“老夫年轻时也曾游历过大吴,那里灵气稀薄,凡人平庸,的确不适合修行。”
赵宁武不知有何想法,此时竟与周未拉起了家常。
“苍云岛海域周边,皆是隶属于我赵家管辖。”
“早早老夫便听说我赵家海域,多了苍云殿这么个新兴势力。”
“老夫本早就想来见见苍云殿主,可惜一直繁忙,直至今日才得偿所愿。”
赵宁武脸上和蔼的笑意,此时在周未眼里却实在“伪善”。
“前辈哪里话……本该是晚辈早早地就该去拜会前辈。”
“前辈放心,等不上几日,晚辈必会送上一份大贺礼来。”
周未何尝看不出这宁武真人是来敲诈勒索的,但眼下形势比人强。
宁武真人有着结丹中期的修为,即使让苍云殿必须送上半数家财,他也得照做。
“小友哪里话?”
“老夫不过是见此前我赵家修士邀请小友为我赵家供奉,小友推辞。”
“这才不得不亲自来一趟相邀。”
赵宁武面上笑容不减,心头却在冷笑着。
此时周未再想赠礼示好,却是晚了。
“我观小友并无师门……不如如此,拜老夫为师如何?”
“想必以老夫结丹中期的修为,中部海域第一修士的名头,也可为小友在修行之上,指点一二。”
“免得小友日后遇见妖兽,还会束手无策。”
赵宁武不紧不慢地说着,然而说话间,体内金丹所释放的压力却直直地压在周未身上。
似乎只要赵宁武想,他杀了周未,便能如踩死一只蝼蚁那般轻易。
周未这才明白,赵宁武的胃口很大。
他并不是只想要些许灵石,他要得是整个苍云殿。
周未可不觉得,他所说的拜他为师,他真会以师徒之礼待自己,更可能是将周未视为一个控制苍云殿的工具。
而周未若真拜他为师,恐怕下场不会好。
一时之间,周未的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但似乎都不足以化解当前的危局。
但下一刻,周未的储物袋中,有一物却莫名的自发震动起来。
“此物是?”
周未已来不及多想。
这瞬息之间,周未只能迅速作出反应,苦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晚辈已有师承。”
“嗯!?”
赵宁武凹陷的双眼立刻睁开,似乎不敢相信周未竟敢违逆他。
他的语气瞬间变得生冷:“老夫活了四百年,见过许多不知深浅的小辈。”
“这些小辈,往往都会因得罪了他人,而大道断绝。”
“晚辈的师尊……姓何。”
周未深吸了口气,语气已恢复了平淡,他深知,越是此时,越要保持冷静。
“至于师尊的名讳,晚辈自然不敢直呼。”
赵宁武冷笑一声,负手而立,已不再准备听周未多说一句,而欲要直接下禁制。
而正此之时,周未忽而抛出一枚玉简。
“前辈不妨看看此物……”
已至此时,周未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何仙公。
这枚玉简,正是当年何仙公所赠的《天道筑基秘法》。
赵宁武冷哼一声,神识一触及周未手中那玉简之时。
一道神念竟突然从这玉简中钻出。
竟真化作了何仙公的模样。
“道友。”
何仙公负手而立,一脸微笑。
这神念虽弱,却极为凝实。
“我这小徒,可是惹了道友不快?”
何仙公笑意吟吟,直面赵宁武。
赵宁武先是被眼前情况镇住,随后又仔细确认了这神念的真假,又辨认一番何仙公的容颜后。
他才忽的变得无比震惊,瞳孔紧缩,斗大的汗滴不自觉的从额头冒出。
在宽大道袍之下,双手双脚都在微微发颤。
他立刻就想要跪拜下来。
即使他面对的只有一道微乎其微的虚影。
“是……”
“是……”
“何……前辈?”
他语无伦次,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何仙公也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便算是看在本仙公的面子上,饶了小徒这回。”
“可好?”
“自然!”
“自然!”
赵宁武口不择舌,连连答应道。
生怕答应得慢了,自己就会死于非命一般。
何仙公这道虚影极其薄弱,但却似有着无穷的威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