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龙真人举办的第二场拍卖会上,总算便不全是昂贵至极,动辄数十枚极品灵石的宝物。
周未观察了一阵,也找到机会喊价。
最终成功在拍卖会上,以十五枚极品灵石的价格购入了一册下乘的神通。
至于此前打算的将滇池木换成无属性或是雷属性的结丹灵物,也暂且没有音信。
不过此事也在周未意料之内,毕竟结丹灵物难寻,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周未在五灵阁委托宣明道人帮自己留意此事后,也便没有再多待,直接往大吴赶去。
……
……
两月之后。
一叶扁舟不疾不徐地来到了徐州青龙湾。
再往前百里便是南康城。
扁舟之上,是一位穿着蓑衣斗笠的年轻人。
今日青龙湾下了雨。
徐州境内有一条洪江,为长江一大支流,水汽充沛,一年四季都常下雨。
点点滴滴的雨丝从乌蒙蒙的天空中落下。
滴在两侧的绝壁高山汇成溪流,滴在江面泛起涟漪。
又滴在这年轻人的斗笠上,雨水顺着斗笠帽檐而下,将年轻人的视线遮掩得更为朦胧。
小舟行到这碧波荡漾之处,风忽而停了。
只剩了细细密密的雨丝。
年轻人将小舟停在此处,从身上摸出些米粒,慢条斯理地往江中撒去。
鱼虾欢快,江水无恙。
“是有些年岁没回来了……”
年轻人一边撒着米粒,一边自语着。
一人一舟,似乎在此刻与天地融为一体,极为融洽。
只是不知何时,忽而从他身边经过了一艘更大也更坚固的客船。
“小伙子!”
“你是在此喂鱼否?”
一位身形中等,身着锦衣,相貌俊朗的中年男子,正手持折扇,站立在船头,他招呼着划船的船夫,在年轻人身旁停了下来。
“前方风浪许多,你可是也要去南康城?”
“你这小舟经不起此时风浪!”
“不若上船来,我送你一程!”
这中年人应是个热心肠的人。
而年轻人略做思索,往江面鞠了一躬,才微笑着登上船。
“有劳大哥了!”
……
小舟以一根麻绳结实地绑在客船上,在船夫的划动下,客船也开始慢慢吞吞地往百里外的南康城而去。
客船的船舱中,有着绵软的席垫,亦有着不断氤氲热汽的水壶。
柴火不断烧着热水,为主人家和年轻人泡茶。
“这是南康城本地的清茶……唇齿留香。”
中年人将前三泡的热茶都透过窗倒于江中。
第四泡才端到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细抿了一口,才笑着感谢道:“多谢大哥!”
“此茶回味悠长,果真是好茶。”
“哈哈!”
中年人开怀一笑,又道:“我名江高渚,正是这徐州南康城中人。”
“在南康城中做些小生意。”
“此番是进中州赶考而去,不曾想又是未第。”
江高渚感叹道,似是遗憾,似是释然。
“江大哥不必灰心,应试不第,乃人之常情……”
“说不得江大哥日后可将生意做大。”
年轻人笑着回应道。
“小兄弟说笑了。”
江高渚摇了摇头,捧着手中温热的白瓷茶杯,不无感叹地说道:“即使当今圣上言及,商贾不视为贱,但地位终究是比不上士。”
“在民间甚至还比不上农人。”
“小商人,连入道修行的资格都没有……”
年轻人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如今的大吴,因开灵花的普及,越来越多凡人都知道修行之事。
但修行仍有门槛条件,对比从前,只是稍好了些。
江高渚拍了拍手,命船上的下人端些熟食来后,又笑问道:
“听小兄弟口音,不似徐州人士?”
“亦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
年轻人抱拳一礼,轻声回应:“在下周未,钦州人士。”
“原来是钦州人……你这口音……倒是有些像老钦州人。”
“哈哈!”
乡音并非一成不变,百余载已去,能说得来百年前钦州话的,世间又能有几人?
“从来如此……或是有些像的。”
周未笑着回应道。、
“见你在青龙湾喂鱼……似是有纪念之意?”
江高渚问道。
周未笑着应道:
“是有位故人,他在风烛残年之时,寄余生于江河,死后与鱼虾共眠。”
“葬在江中?”
“是在江中。”
“这般也算是‘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江大哥颇有文采,不该落第。”
“不过是在城中听来的词句,非我所创。”
江高渚摆了摆手,又盛情邀他到南康城中坐坐。
周未自然也不无不可。
……
……
故地重游。
即使是以周未的心境,也未免有些许唏嘘。
他记得当年与长乘道人同游之时,只差了百余里便到了南康城。
而今日,他倒算是完成了当年的最后一程。
南康城在徐州境内算不上大城,不过人口不少,尤以“豆花饭”出名。
走在布满青苔的沿街,俱是形形色色的凡人。
凡人们并无太多特别之处,摆摊售卖、茶馆酒巷、女妓赌馆。
农人们不穿鞋,而牵着的灰头垢面的孩童,则穿着破烂的草履。
城中人则穿布鞋。
富人及士子则穿丝绸长履。
层次分明。
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是如此。
……
走过一座只几丈长的小圆拱桥,走至桥下,便见了一家生意极好的店面。
店面招牌为“江氏豆花”。
而在店铺之内,一位容貌颇为素雅的中年女子正忙活着给排队的客人舀豆花。
这女子肚子高挺,不难看出已怀胎数月。
“婉琴!”
江高渚遥遥地便喊着。
“相公?”
而那名为婉琴的女子闻言一愣,抬头一看,见了江高渚后才莞尔一笑。
她放下手中木勺,将之交给一旁的小厮,走近了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
“考得如何?不与那些士子们交流学识?”
江高渚连忙将她扶起,摇了摇头,颇有些埋怨地说道:“你既有身孕,我早说过,不必再忙这些活计。”
“小五、小典都是能干的。”
“我见他们忙不过来……在家里待得烦了,还是出来走走。”
“忙不过来自然可再请些人手,银子哪有身体重要。”
名为婉琴的女子见自家相公半天不提及“应试”之事,也知他成绩不理想,不再多问。
而是看着周未,转言道:“相公……这位是?”
“在下周未!”
周未抱拳主动说道。
“是极!”
“周老弟是我路上的相识,他学识颇为渊博,知晓不少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