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早啊。”
    江辰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了大客厅另外一端坐在沙发上的程玉跟娟姨二人，见二人都朝着自己看了过来，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但紧随其后出来的顾清瑶就不行了。
    她早上出来，换了一身职业装束。
    因为他们还要去场馆。
    今天才算是交流会正式开始的第一天。
    al将会在场馆进行他们服务器的各项优势讲解，这是必然的环节。
    al作为主办方，耗时耗力耗费资金，自然也是要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的。
    顾清瑶穿了一件淡黄色的大衣，白色衬衫，同色系的西装长裤，外加一双包住脚腕的高跟小皮靴，里面仍旧穿着那条粉色秋裤，还是刚刚江辰亲手给她穿上的。
    江辰明显不可能会老实，导致顾清瑶啪啪打了他胳膊好几下，出来的时候还照了个镜子，确定刚刚上的一层淡妆没有花掉这才紧随其后的走出了卧室。
    而让顾清瑶没想到的是。
    程玉跟娟姨两个人已经在客厅里了。
    刚刚她跟江辰的打闹，隔着这么远她们肯定是听不到的，所以顾清瑶也并没有太担心这一点。
    可就这么在二人的注视下跟江辰从同一个卧室里面走出来，顾清瑶还是控制不住的不自在。
    不过。
    女总裁就是女总裁。
    再不自在，面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辰少，顾总，早！”娟姨挥手跟江辰和顾清瑶打了个招呼，看着一前一后从卧室里面出来的二人，她满脸笑意，鱼尾纹都出来了。
    “顾总，江先生。”程玉抿着嘴巴，对着二人点头致意。
    “嗯，吃早餐了没有？”顾清瑶淡淡的应了一声，问道。
    “还没有。”程玉摇头回答道。
    “一起出去吃早餐吧。”顾清瑶都没有多看二人一眼，提起了她的挎包，径直的朝着入户门的方向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江辰忍俊不禁，顾清瑶一直在前面走着，他看不到顾清瑶的脸，但他都根本不用看，女总裁肯定是一脸的严肃，而这严肃，却也并不是真的严肃……
    哈哈哈哈！
    江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电梯里四面都是金黄色的玻璃，顾清瑶看到了江辰笑得这么灿烂的模样，不易察觉的踢了他一脚，同时白了他一眼。
    她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
    她懂他。
    同样知道他也懂自己！
    顾清瑶来这场交流会的目的很简单，光顾影音已经正式上线，也代表本身就已经踏入影视领域的光顾集团，又正式踏入了互联网领域，集团将进入多元化时代，开始朝着巨大的经济集合体发展。
    而江辰来参加这场交流会的目的也同样简单，来转转看看，最主要的，还是跟古云的这场饭局。
    即便古云在酒会上不跟江辰约这顿饭，江辰也同样会想办法去跟他约。
    就在交流会的第三天晚上，古云跟江辰单独约见了，古云定的地点，就是给江辰安排的酒店楼下。
    各自来到包厢坐下，大圆桌只有他们两个人，古云先落座，江辰则坐在了他身旁隔了一个座位的位置，如果要喝酒的话，彼此能够碰的上杯，但又不会挨的对方太近。
    江辰这一举动，叫古云看江辰的目光再度发生了不少的变化。
    他心里本身也就没有什么，因为江辰是个大学生而心存轻视的想法。
    在跟江辰开始接触以后，他不仅没有了这种想法，对这个大学生创业成功了的年轻人，心里那最后一点仅存的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存在的看轻，都彻底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江总，点菜吧。”
    古云把菜单递给了江辰让他来点。
    “还是古总点吧，我吃什么都可以，客随主便嘛，不点西湖醋鱼就好了。”
    江辰又把菜单推了回去，同样还是那番话。客随主便，不点西湖醋鱼就好。
    古云看着江辰，而江辰的目光也没有丝毫闪躲，反倒是让他下意识想要避开对方的眼神，这叫古云心里有些吃惊。
    他笑笑，不着痕迹的把目光转向了菜单，随便点了几个菜之后，叫服务员开了一瓶茅台。
    两个称得上一句身材长相姣好的服务员各自给二人把酒倒进了小透明玻璃壶里面，又给二人各自放了两个八钱盅，在古云的示意下，退出了包厢。
    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古云端起酒杯：“江总，来吧，第一次坐在同一张席面上，先喝一杯，同时也敬江总的年轻有为。”
    江辰也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古云东扯西扯，扯江辰的经历，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说着说着，又笑着说起了什么，江辰能够走到这种地步不容易。
    他以什么过来人的身份提醒江辰。
    到了这个高度以后，一步错误的决定，就极有可能会导致满盘皆输，还是小心为好。
    江辰自己干了一杯，这瓶茅台的味道确实是不错，轻笑了声，说道：“多谢古总提醒，但其实我到现在，一直都很小心呢，但有些事情并非我所愿，也不是小心就能够避免的！冒昧问古总个问题，古总有没有创业过？”
    古云的资料在网上都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江辰来的时候早就让人把古云所有能查的资料全都查了个遍了，古云没有创业过，西交大经济管理学本硕博连读毕业，毕业之后就进入到了掏宝，凭借不俗的能力，伴随着企业的越来越大，他的职位也越来越高，最终走到了现在的位置，也是为数不多的非创业元老的这个级别的高管。
    知道他的详细资料，还故意这么问，江辰当然是故意的。
    古云摇头道：“没有。”
    刚刚的问题就是个铺垫，江辰要的就是这一个回答，继而引出他后续要说的话。
    他后面要说的，是一个故事。
    不是杜撰，而是一个真实发生过的故事，不过是在后世，是在几年以后。
    一个毕业大学生，做出了一款潜力十足的软件，跟三两知己好友拼着所有的家底，拼着余生的前途，创业开了一家公司，他们的想法甚至都不是做大做强，仅仅只是把软件做起来，起码先把他们的初期投入挣回一些。
    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三人可以说是又当爹又当妈，又写代码又搞宣传，租了个一个月八百块的单间当做办公室，夏天冬天空调暖气都不敢开，熬夜敲半夜的键盘，第二天一大早还要顶着寒风出去发传单……
    这样的情况，足足持续了三年。
    经历了三年披肝沥胆，呕心沥血，他们这才终于是有了起色。
    这途中，他们又赔了很多钱，租赁服务器，维护应用等等方面，全都是不得不花的费用，三个人加起来又是足足几十万！
    在现在的江辰跟古云看来，也许这个数目很小，并没有多少钱，但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已经是堪称巨大的投入了。
    再加上之前的，这些人父母家人毕生的积蓄，几乎都已经投入了进去。
    好在。
    终于有了起色。
    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终于要苦尽甘来，这么长时间的黑暗，终于要迎来黎明的曙光之际。
    他们忽然发现。
    一个互联网大厂，抄袭了他们的产品项目。
    他们摸索了几年，才逐渐完善起来的所有一切，被一应俱全的全部抄袭了过去，而他们发展了几年才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起色的成绩，在大厂的巨大影响力跟庞大的资金注入下，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超了个一干二净。
    照这么下去，用不了一年，对方就能把产品做大做强，而在反观他们，没钱没人脉甚至还没技术，拿什么去跟人家争？
    少年终究是意气冲冠，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终于要出成绩，结果被别人摘了果子，他们如何能够咽的下这口气？
    跟如此的庞然大物，在商业层面的竞争自然是做不过的，于是，他们一纸诉状将对方告上了法庭。
    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自认为占理的他们，在砸锅卖铁打官司之后，收到的，却是一个败诉的结果……
    讲完这个故事，江辰顿了顿，端起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眯着眼睛看着古云，轻声问道：“古总你是年少成才，一路平步青云，但我还是冒昧请古总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这创业的几个人，你会如何？”
    古云的表情有些发沉，他哪里能不懂江辰这番话想要讲述的是什么。
    在现实的故事里，他就是这仗势欺人颠倒黑白的一方。
    如果是他，他肯定恨不得提刀去这个大厂公司大开杀戒，冲到他们的办公楼里面自杀，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要么就忍下这口气，要么就只能是采取这种杀敌100，自损全部的办法。
    但显然的是。
    他肯定不能这么去回答江辰这个问题。
    不仅不能这么回答。
    是怎么都不能回答！
    古云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这样，弱肉强食。”
    “看来古总当了这么久的高管，身居高位太久，已经习惯用这种思维逻辑来看待所有事情了。”
    江辰点头道：“古总说的确实是没错，但敢问古总一声，我们中华五千年的历史，刻在我们骨子里的东西，是弱肉强食，还是礼义廉耻？”
    古云眉头微凝，很快又想到了说辞。
    但他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江辰就已经先一步的说道：“古总或许想说，所谓礼义廉耻，不过是上位者标榜世人的一种工具？”
    古云没有回答，不置可否。
    但从表情来看，是什么意思，已经显而易见。
    江辰轻笑了声：“初衷确实是如此，但发展这么多年，我们民族血液里流淌的，这一切的性质，早就已经变了，变成了做人的道德！”
    “生在这片国土下，长在这片阳光里，做人无论如何，都是绕不开道德这两个字的！”
    “就算再不论道德，那么理字，也还总是要论的！”
    “现在早已经不是茹毛饮血的时代了。”
    “一句弱肉强食就可以不顾道德道理，颠倒黑白。”
    “现在是法治时代，和谐社会，道理跟道德，或许不是明令禁止的规则，但也一定是人心里的规则。”
    “所以，古总难道不觉得这句弱肉强食，说的实在是太过牵强了吗？”
    江辰轻描淡写的几声反问，却是叫古云的脸色变的更沉了几分。
    这番话，好似轻飘飘的在说民族情节，在说刻在里面的道德道理。
    但实际上，不就是在说这抄袭的企业没有道德，不讲道理，再说难听点是不要脸吗？
    这故事里的所谓大厂，在故事外，不就是他们吗？
    而他这个投资了抄袭项目的副总，不更是首当其冲吗？
    “古总的脸色不太好，不会联想到了些什么不好的方面吧？”
    这时，江辰问了一声。
    古云脸还黑着，笑了一声，说道：“并没有，我的脸色有哪里不好吗？可能是喝酒喝太急了吧。”
    江辰挑眉，点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古总误会了什么，我说这些，可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单纯就是讲这么个故事而已。”
    “这些，也并不是我杜撰出来，而是我亲眼见过的，真实发生的事情。”
    “我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这种事情又发生在了我的头上。”
    “好在的是，我的运气很好，没有重蹈他们的覆辙，进入这么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局面当中！”
    “这一路走来，就跟闯关打boss一样，一关一关又一关，闯过了一个又一个没有道德，不要脸面抄袭的友商，最后，来到了古总这个最终关卡，但凡我一步踏错，一丁点运气不好，现在也没办法坐在古总的面前了……来，我敬古总一杯。”
    古云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捧着杯子一饮而尽。
    很明显的，他已经有了许多许多的气恼。
    刚刚江辰的话。
    什么闯过了一个又一个不要脸的友商，最后到了他这个最终关卡？
    这不明摆着就是在说，那一个个不要脸抄袭的人当中，他是最终极不要脸的那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