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那慈爱的目光,一切恍如隔世。
而虞冉,望着祖母的身影,思绪飘回到了数年前,那个在厨房中忙碌的背影,时间仿佛是一夜之间,就将青春带走。
想到即将到来的离别,她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轻轻地揉了揉眼睛,缓缓移步到窗边,凝视着窗外的世界,试图找寻一丝慰藉。
任先敏感地捕捉到了虞冉情绪的微妙变化,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跟随其后,停在她的背后,那轻拍背脊的动作,仿佛是一种无需言语的理解与支持。
虞冉转身,两人的目光交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她摇了摇头,用一个微笑告诉任先不必担心。
而任先,也以自己的方式陪伴在旁,给予无声的支撑。
就在这时,薛砚辞的出现,打破了这份静谧。
他的目光触及窗边的那对身影,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浑身散发出一种沉重的气息,刚刚还在脸上的轻松神情,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
“杨先生,您这么早就到了啊。”
葛秦见杨晋鸿出现,连忙上前迎接,带着一丝惊讶与不解,“用过早餐了吗?”
虽然昨晚已与杨晋鸿约定今日的行程,但葛秦并未预料到他会如此之早地到来,更不曾想,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无声地介入了他们的生活。
葛秦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窗边,心中若有所思。
昨晚,葛蓝不经意间提及,杨晋鸿已经知道了她与任辰过去的那段情缘。
知道这一切的他,心中怎么可能毫无波澜?毕竟,谁能轻易接受心爱之人曾经对别人付出过深情?
“吃过了。”
杨晋鸿的回答意外地平静,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语气中透着一种淡然与从容。
他的目光掠过轮椅上的老人,随口向葛秦询问:“今天打算带老人家出去晒晒太阳吗?”
“是的,正好天气不错。”
葛秦回答,眼角的余光捕捉到葛蓝那倚窗而立、略显迷茫的侧影,明白这份突然的来访,定是让葛蓝有些无所适从。
葛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几乎是同时,他朝着空气中的某个方向呼唤:“蓝蓝,快些帮我拿条毯子来,天似乎转凉了。”
这份关心,即便是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那份细腻与温暖。
葛蓝仿佛从某种深思中猛然惊醒,她的目光闪烁着片刻的迟疑,随即迅速化作了坚定的光芒。
她轻轻点头,脚下的步伐比往常更加轻快,径直向着房间角落里的古色古香衣橱迈去。
衣橱门轻轻拉开,里面整齐排列的衣物透露出葛蓝平日里生活的细致与讲究。
她的手指划过柔软的织物,最终挑选了一条质地温厚、色彩温柔的毯子,转身折返。
当葛蓝将那条还带有淡淡香气的毯子递到葛秦手中时,她的眼角不经意间掠过了站在不远处的杨晋鸿。
表面上,杨晋鸿依然是那个风度翩翩、不动声色的他,但在葛蓝眼中,那不易察觉的细微表情变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共处的日子里,葛蓝早已学会如何窥视人心,尤其是对杨晋鸿那复杂微妙的情绪变化更为敏感。
她知道,杨晋鸿的心中,此时正翻涌着不为人知的不满。
目光悄然移向立于窗边的任辰,葛蓝内心暗自叹息,他的出现恰似一阵不合时宜的风,扰乱了平静的湖面。
任辰就像是一枚楔子,无形中加深了葛蓝与杨晋鸿之间的隔阂。
杨晋鸿心中,对任辰的存在始终抱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芥蒂,即使对方并不在场,他对葛蓝的态度也总是难以掩饰地带上一抹凉意。
而今,任辰的不期而至,无疑像是重新撕开了杨晋鸿内心的旧伤,使得原本就微妙的关系,更添上一层冷漠的预兆。
葛蓝不敢多想,或许,这一次,杨晋鸿真的不会再留恋江南这片温柔之地了。
葛蓝细微的动作和眼神,全然没有逃过杨晋鸿敏锐的感知。
他的手指轻轻插入裤袋,指节不自觉地紧绷,这细微的举动,透露出他内心的波动。
即便通过催眠手段,试图抹去葛蓝对任辰的种种情愫与依恋,可那些情感依然如影随形,坚固而不可动摇。
杨晋鸿的思绪飘回昨晚,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邹泽逸的话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脆弱的自尊。
他不得不承认,在葛蓝面前,自己的心过于柔软,不论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展露出的脆弱,总能轻易地撼动他坚毅外表下的柔情。
昨晚的场景,不过是她身体不适的一次偶然,却让他误以为自己是那个被依靠的人。
但冷静下来后,杨晋鸿清醒意识到,若换做其他人,葛蓝同样会求助。
而真正渴望陪伴在她身边,给予她庇护的,无疑是任辰。
葛蓝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她的问候中带着几分罕见的主动与忐忑,这种反常的紧张,让她的话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更让葛蓝心生寒意的,是杨晋鸿那冰冷的无视,他的眼神仿佛穿过了她,落在了某个遥远的地方,随后,他推动着外婆的轮椅,决然而去,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葛蓝刚欲迈步追赶,却被葛秦轻轻按住了肩膀。
葛秦的目光深邃而充满智慧,他用眼神和低沉的声音劝阻着:“现在可不是时候,他正处在气头上,给他一点空间。”
在葛秦看来,杨晋鸿遇见任辰之后的不悦是显而易见的,此时的葛蓝若紧随其后,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可能火上浇油。
更何况,现在的葛蓝,按照他们的“计划”,应当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任何超出这一设定的行为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虞冉心中五味杂陈,却也只得接受了这样的安排,默默地站在原地,望着薛砚辞离开的背影,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而任先的询问,如同一股清风,轻轻拂过虞冉的心湖。
他那温柔的声音,试图为她分担,但她却以一种异常坚决的口吻拒绝了,仿佛在告诫自己,也提醒着任先,有些事情,还是让它埋藏在心底最为妥当。
任先的眉头轻轻蹙起,他深知虞冉与薛砚辞之间纠葛的复杂程度远超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