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盖“嘭”的一声重重合上,把傅锦的叫喊无情地隔绝在外。
很快,因为苏弦而分心的傅锦就自顾不暇,也被吸入了棺中。
眼前光亮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傅锦心如死灰。
这下真的完了。
失去意识前,傅锦没想过自己还能再有幸睁眼,只是怎么一睁眼就感觉身体晃晃悠悠没有着力点?
她迷迷糊糊一低头直接被吓精神了。
身下竟然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明明谷底只是安静地存在于那里,她却觉得下面像是潜伏着一只择人欲噬的怪兽,正大张着深渊巨口,一个不慎就要将她吃的渣都不剩。
傅锦下意识地想扶住着什么,摸了半天却怎么都找不到借力点,而且四肢无力,腰却被勒得难受,悬空感让她感到不安,她努力扭头终于发现自己竟然是被一根绳子吊在了一根并不粗的树枝上。
而苏弦正昏迷着被吊在了另一边,她那根看起来也粗不了多少,傅锦看得一阵心惊肉跳赶忙试着叫醒她:“苏弦,苏弦,醒醒!”
喊苏弦的同时,傅锦也在不停地打量着周围。
她们为什么会被挂在树上,昏迷前不是被关进棺材了吗?还有那个打着红伞的老头子又去了哪儿?
可周围空荡荡的,这好像就是一处悬崖,悬崖上就长着这么一棵形单影只的树,树上挂着她们两个倒霉鬼。
苏弦在傅锦的一声声呼喊中终于醒了过来:“怎么了傅锦……天亮了吗?”
刚醒的苏弦还有些迷糊,眼睛半闭半开,脸上再也不见了之前的淡漠反而添了几分稚气和可爱。
若是平日里傅锦可能还有心情捏捏她的脸,现在却要不是够不到她,只恨不得踢她一脚帮助她快点清醒过来:“亮什么亮,你快醒醒!”
“什么?……!”
苏弦醒了,不管是谁一睁眼就对上漆黑的深渊恐怕都会被吓一跳。
“这是哪?!”她挣动几下,“我们怎么被挂在树上?”
“我也不知道,但你先别动了!”苏弦挣动间树枝跟着上下晃动,晃得傅锦心都要吓停了,“小心树枝断了!”
苏弦抬头瞄了一眼树枝:“断了就断了,这崖底看着深,可我是修士我会飞,还有丰富的掉落经验根本不怕,对了那个老鬼去哪了?”
傅锦一想也是啊,她们会飞啊,真断了也不会怎么样吧?
傅锦正这么想着,说曹操曹操到的老鬼怪笑着从树后飘了出来,他打着他那把红得瘆人的红伞,眼中带着令人不适的嘲讽:“会飞?修士?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苏弦:“你笑什么?我们就是……等等,我们的灵力呢?”
怎么她察觉不到体内的灵气了?
傅锦闻言连忙也试着运转灵气,可平时一招即来的灵气却怎么也不回应她了。
她怒视老鬼:“你做了什么?!”
老鬼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不回答不说还转而骂起了人:“你们这些人修就爱整天在天上飞来飞去,飞飞飞,老子看见就心烦,飞得很爽是吧?今天就让你们试试没有灵气还能不能飞!”
这一通把两人说懵了。
苏弦:“你个老东西在鬼扯什么,你变成鬼修前不也是人吗?还有什么叫没有灵气能不能飞,你要把我们扔下悬崖?”
老鬼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小丫头片子说话真难听,没教养的东西没听过尊老爱幼吗?”
苏弦怎么可能放任他骂自己,激情回嘴:“我尊老也得老值得我尊……”
傅锦看他们真吵起来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不愧是苏弦这种时候了不仅不怕老鬼,还能和老鬼对骂,可是她有点怕老鬼真的把绳子割断了。
怕什么来什么,苏弦和老鬼吵着吵着就吵到了绳子上。
苏弦一脸无所畏惧:“割绳子?不管你是割绳子还是折树枝我都没在怕的好不好?你以为我是第一次从悬崖上摔下去吗?告诉你,我上次摔的悬崖比这个还高!”
“好好好!”老鬼被气得连说三个好,他想象中的他游刃有余地折磨羞辱这两个小丫头,在她们一脸惊恐害怕的时候再把绳子割断欣赏二人绝望的表情等等,全都没有发生。
反而这个很有精神地和他顶嘴,那个好像事不关己一样无所谓,好,既然这样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傅锦要是知道老鬼在想什么一定会大喊冤枉,可惜老鬼没给她喊冤的机会。
“好,你有胆!我本打算让你们平时飞多高,就从多高的地方摔下去,看看你们还能不能那么潇洒,既然你们不怕,那就直接从这里开始吧!”
“那什么……”方才还伶牙俐齿的苏弦一听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要不,还是按照你那个摔法吧……”
要不是手被绑住,傅锦真想扶额。
毕竟苏弦最高飞行高度是七米来着,七米,就算没有灵气护体也摔不死她,运气好些可能最多就留下几处擦伤。
见苏弦服软,老鬼以为她害怕了,那口气终于顺了一些,他狰狞地笑着:“晚了!”
苏弦扭头期期艾艾地对傅锦说道:“傅锦,对不起连累你了……”
上次从悬崖上摔下来几乎没怎么受伤的事确实让她没有那么害怕,可是傅锦是个丹修,整天在炼丹炉前坐着,体质谈不上身娇体弱但也差不多。
从被苏悦己单方面吵架后,就一直累积的各种负面情绪,让她与老鬼对骂时火气上头,一时不管不顾就那么说出了口,现在面对被她牵连的傅锦难免十分过意不去。
傅锦:“没什么,多骂,好骂,我也听得很爽,只是希望摔下去的时候运气能好些。”
“这个我有经验,虽然咱们被绑住了,但还是能尽量护头……”
老鬼一听她们还互相传授起经验了,更不爽了,本来挥挥手就能弄断的绳子,他现在非要亲自上手割。
老鬼用阴气化出了一把坑坑洼洼一看就很钝的小匕首,阴森森地拿着匕首靠近了苏弦,在苏弦被吊着的那根绳子上一下一下地磨着。
“嘶嘶……”
匕首与绳子摩擦发出的声音听得苏弦头皮发麻,要说她完全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那催命的声音就在耳边一下一下地磨着她的神经。
若不是老鬼站的位置太刁钻,她都想直接撞过去。
不死心的苏弦还是打算试一试,就算撞不到老鬼也能给自己一个痛快,早死早超生,别这么折磨她了。
想到这里,苏弦又开始挣扎起来,边挣扎边挑衅老鬼:“不管你是不是人,老了就是老了啊,不服老不行啊,这么细的绳子都要割这么半天也割不断,手上没力气是吧?”
“你!”
老鬼还没说什么傅锦先大声开口了:“苏弦我的姑奶奶你可给我闭嘴吧!你还嫌死得不够快吗?慢点不好吗?慢点万一……”
万一有人来救她们呢?
可是这个希望太过渺茫,苏师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村民们都是凡人来了也只能给老鬼送菜;宗门只会在做任务的弟子长时间不出现后才会派人来寻找。
傅锦想来想去,竟想不到一个能来救她们的人。
她既绝望又心存幻想,万一有个大能碰巧路过黄叶村呢?沧虚宗的那个仙长不就是路过的吗?
没准下一刻就会有个穿着白衣的大能仙气飘飘地一掌掀翻老鬼把她们救下呢?
可惜直到苏弦的绳子在双重折磨下终于不堪重负地断裂,也没有一个大能恰巧路过。
傅锦只能徒劳又绝望地喊着苏弦的名字。
苏弦就那么直直地向下坠去,她也不想叫的,可失重感和身体的本能反应她根本控制不住:“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