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
星野的手脚都被铁链拴住,她只能侧身倚靠着有些潮湿的墙壁,身下的木床只垫着触感粗糙的草席,这地方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此刻也紧闭。
几日滴水未进的唇瓣发白,星野感觉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重影,恍惚间好似看见了一团白光。
早已经去世的母亲的容貌突然出现,她凑到星野的跟前,用手掌温柔的轻抚着星野的脸颊,口中呢喃着,“我的宝贝……我的星野……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
好温暖……
星野张了张嘴,“妈妈……”
“吱呀——”
铁门从外面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星野生理上的父亲站在门口,他嘴角上扬带着得意的语气开口道:“我的女儿刚回到家可还习惯?”
星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不记得了吗?这可是你小时候待得最久的地方,我还以为你会对这感到留恋呢?”
在他们家,这间房间是用于处罚不听话的女性的,星野小时候可不像现在这般样子,被母亲保护的太好的星野十分淘气,没少被关在这里。
那时候也是这样,将人锁在墙上,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
每当星野被关禁闭的时候母亲会在半夜偷偷摸摸的打开门,给小小的星野带点吃食,还会搂着她给她念故事。
不过这种行为总是瞒不过的,母亲为了星野反抗了家规被家主处罚,还是由星野的父亲亲自动的手。
为了让星野学会什么叫听话,特意还将处罚的画面给年仅十岁的小女孩观摩。
女人的背上皮开肉绽,她怕吓到女儿,死咬着牙坚持不愿发出叫声。
星野想上去救母亲,家主扯住她的胳膊,力气大到在她的胳膊上留下一圈红印。
看到星野那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家主笑了,他夸赞星野的眼睛漂亮,“真是不错的眼神。”
下一秒就捏着星野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正在受苦的女人,说道:“好好看着,如若你再学不会规矩,下场就和她一个样。”
最后,所有人都离开了。
星野跪在地上,面前的母亲气若游丝,整个人趴在肮脏潮湿的地面。
女人侧过脸,鲜血从口中不断涌出。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她艰难的伸手摸了摸星野的脸,说道:“我的宝贝不要怕,以后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然后离开这个……”
女人的声音很轻,渐渐没了气息。
星野握住母亲无力落下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我会的……”
……
自此之后,星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脸上永远挂着笑容,行为举止跟个循规蹈矩的大家小姐没有什么不同。
就在星野以为自己永远逃不出这个牢笼的时候,那个多年前脱离禅院家的二哥找上了她。
甚尔盘腿坐着,看着茶案的对面一脸冷淡的妹妹。
嗯……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甚尔由于没有咒力受尽族人歧视、虐待,他的性格一直都很叛逆,家里唯一跟他亲近的只有年龄相差较大的小妹,所以他心里非常喜欢他的妹妹,只是从不在脸上表现出来。
星野问他,“有什么事吗?”
甚尔开口,“10个亿,把我儿子卖给你。”
星野闻言抿了一口茶水,一双漆黑的眼眸透过滚烫的热气盯着他。
“我不做亏本买卖。”
言下之意就是——10个亿换一个小屁孩,很亏。
甚尔的手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大拇指刚好附在那道疤痕上,他咧嘴笑着说:“若我说可以带你脱离禅院家呢?”
星野放下手里的茶杯,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成交。”
星野不知道甚尔做了什么,就在他们交谈后的第三天,自己直接被‘请出’了禅院家。
拎着行李箱出来就看见甚尔靠在墙上,地面上有几根烟头,似乎是等了有一段时间了,他斜眼看着星野说道:“走吧。”
星野跟着他来到一户人家门外,门牌上的姓氏是伏黑。
甚尔无所谓的解释道:“哦,我现在姓伏黑。”
“我等会还有事,你自己进去吧。”甚尔看了看,然后朝星野伸手。
星野将准备好的银行卡给他,甚尔伸手掏了掏口袋拿出一把钥匙交给她,交接完之后那个男人没有留恋的转身就走掉了。
星野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两个小包子坐在沙发上齐齐的扭头看向自己。
三人对视了片刻之后,两个小孩走到星野身边,扯着她的裙摆问道:“你是星野姑姑吗?”
星野一愣,笑着询问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小小的伏黑惠指着摆在客厅的相框,星野拿起相框,照片里的小姑娘笑得特别灿烂,津美纪从抽屉里捧出一本很厚的相册递给她。
小女孩软乎乎的开口,“我们家有很多姑姑的照片。”
相册里有星野从小到大的照片,她都不知道甚尔从哪里搞来的。
所以说……二哥,你是个妹控吗?
星野放下相册,揉了揉两个小孩的脑袋说道:“以后和姑姑一起住吧。”
尝到自由的甜头,滋生于星野骨子里的自我也彻底被释放出来。
挑食、赖床,甚至生气的时候还需要津美纪来哄,虽然比他们大五岁,却比他们还要像个小孩,这是伏黑惠对星野的评价。
不久之后,一个自称孔时雨的人找上了星野。
……
甚尔的半边身子都被轰没了,手里的铁链落到地上,他看着自己染上鲜血的手掌,想到了妻儿。
发丝上都是血渍的白毛站在他对面问道:“最后还有什么遗言吗?”
甚尔嘴角流出一缕血丝,带着一丝解脱的笑意,“没了。”
在死亡即将来临之际,他的眼前浮现过很多,最终化成了星野的身影。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将自己的儿子照顾很好吧……
恍惚之间,甚尔看见小妹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星野略过五条悟的身侧,接住了倒下的甚尔,将二哥的头小心翼翼的靠在自己大腿上。
还有一口气,还好赶上了。
看着那张和甚尔有几分相似的脸,五条悟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听到五条悟的声音,星野抬头看向那个被自己忽略掉的人。
这是星野和五条悟第一次见面。
清风拂过,将他们的发丝吹散,视线交错间五条悟听到对面那个小女孩清冷的声音响起。
“呐,如果我能复活星浆体……你能不能放过我哥?”
五条悟闭着眼,吐出一口气,同意了星野的请求。
星野将额头抵在甚尔的额头上,柔和的白光将俩人包裹住。
感受到身体里的生命力正在流失,星野咬紧牙关,若是术式中断的话二哥就真的死了。
星野的能力遗传于母亲那边,一个落败的古老的家族,他们祖上拥有一个非常逆天的能力——“术式·命”,有非常良好的治疗效果,甚至是将死人复活,能让老人变年轻。
这群人被称为命者。
但这种能力并非没有限制,它的发动需要消耗使用者的寿命,在平安京的时候由于被频繁使用,强大的命者皆陨落于二十岁的青春年华。
星野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命者,这还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能力暴露在他人眼前。
治疗期间五条悟的视线一直落在星野身上,他亲眼看着甚尔破烂的身体逐渐恢复正常。
星野晃晃悠悠的起身,她面色惨白的走到白毛的面前说道:“走吧,带我去找星浆体。”
五条悟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问:“这个怎么办?”
“不用管他。”
她提前跟孔时雨打过招呼,让他过一个小时来接人。
星野说完,脚下一个踉跄的向前摔去,被五条悟抓住衣领提到怀里。
五条悟将小孩夹在臂弯里,有人代步的星野放松下来,脑袋靠在他的肩头,逐渐睡着了。
复活星浆体之后星野昏迷了一段时间,再次醒来的时候五条悟坐在床尾,一脸凝重的告诉她以后都不要再使用这种能力了,星野看着对方那头白毛点了点头。
用他的话来说,命者的存在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星野定然会被抓去当成一个生育机器,直到她生下另一个拥有命者血脉的孩子。
虽然屑白毛说过他会处理,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
她还是被禅院家抓回来了啊……
星野的视线落到老头的身上,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星野开口道:“你找我回来肯定不止叙旧那么简单,说吧你想做什么?”
老头对满意星野的妥协感到满意,他终于是开门见山的说出了他的要求。
“传言中,命者能让人返老还童不知是否属实?”
果然如此,甚尔之前给她透露过老头子被诊断出了癌症。
星野晃了晃手上的镣铐,“想活命,也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老头哈哈大笑,让人解开了星野身上的铁链,并且安排她住到了以前的屋子里,只是明里暗里安排了不少“照料”她的人。
与其说是照料,倒不如说是监视来的更确切些。
当天夜里,星野被人请到了书房,穿着一身黑色和服的老头正等着她的到来。
“现在可以开始了吧?”老头看着星野问道。
星野并不想靠近对方,她就站在原地,单手做出一个奇怪的姿势,白色的光芒瞬间充斥在房间里。
半个小时后,星野放下刺痛的手臂,嘴角落下鲜血。
她名义上的父亲已经变回了年轻时候的样貌,看上去和二哥有五分相似,身材修长,一双狭长的眼睛透着一股子风流的气息。
禅院直甚年轻时候确实也是个帅哥,他看着自己年轻的身体,激动的上前掐住星野的双臂,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问,“听闻命者都活不过三十?”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思索片刻,禅院直甚看着星野漂亮的脸蛋开口道:“我会娶你。”
“什么?”星野猛然抬头,对视上他有些癫狂的眼睛。
“你疯了吗?”
“我可是你亲女儿!”
“比起能控制命者,血脉算的了什么?”
星野疯狂的挣扎起来,禅院直甚的指尖掐进她手臂上的肉里,让星野从头到脚泛起恶心。
见到态度极其不配合的星野,禅院直甚直接将她敲晕,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还卸了她的下巴。
喊来侍女为星野梳妆打扮,准备连夜起稿,就在这几天和星野举行婚礼。
最后一个字落下,禅院直甚发出轻笑。
“奈美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
“有消息了。”孔时雨抬起疲惫的身子,他眼睑下一片青色,听到这倚靠在沙发上的几人一听立马围了上来。
“劫持星野的人应该是禅院家的……”
“而且禅院家准备在今天中午举行婚礼,新娘的名字是星野没错了,而新郎的名字……”
孔时雨看了眼,不知道该不该把消息告诉甚尔。
甚尔皱眉,“继续念。”
孔时雨吞咽着口水,艰难的开口说:“新郎禅院直甚,也就是星野的……亲生父亲。”
闻言,伏黑惠一脸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
“碰!”
“那个老头?他怎么敢!”
孔时雨的桌子直接被暴怒的甚尔砸烂,他脸上青筋暴起,甚尔的手腕被五条悟拉住。
“呐。”五条悟扯下眼罩,一双冷漠的眼睛看着甚尔问道:“要宰了他吗?”
……
身着白无垢的星野手脚都被绑的死紧,下巴已经被接了回来,但口中塞着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力气很大的侍女架着她走向站在祠堂前的禅院直甚,这种不光彩的婚礼禅院家其他人并不愿意来,他们就书信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恭喜。
禅院直甚并不在意,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星野诞下带有命者血脉的子嗣,从此来达到长生。
对此,他并未暴露星野的能力,不然禅院家那些人可不会如此安静。
“星野,你来了。”
禅院直甚温柔的笑着,想伸手去触摸星野的脸,被她扭头躲了过去。
禅院直甚的假意温柔立刻被打破,他冷着脸掐住星野的面颊威胁着说:“没关系,过了今天你就该学会顺从了。”
“不用过了今天,现在你就死定了!”
暴怒的声音突然传来,听到声音星野的眼睛突然亮了。
“什么人?”禅院直甚皱着眉寻声望去,看见自家墙头站着几个身影,其中那个白头发的人异常醒目。
“五条悟?我可不记得有邀请你。”禅院直甚挡住了星野的脸,他挥了挥手无数的护卫从暗处窜了出来。
五条悟俯视着他,“我也没想到你去整容了。”
“少跟这种老东西废话,弄死他就得了。”
甚尔握住长刀,跳到院子里将靠近自己的人全部挑飞。
伏黑惠也跟着他跳了下去,一黑一白两只玉犬护在他的左右。
禅院直甚使出咒法,抵挡住了甚尔的长刀,看着眼前人嘴上的疤,他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甚尔?老夫的儿子,我以为你早就死了。”
“你死了,我都死不了。”
甚尔皱眉,没想到对方能将他打退。
禅院直甚扬起嘴角,自从汲取了星野的生命力,他发现自身实力大幅度提升。
命者不愧是一群逆天而行的人。
他的视线落到伏黑惠的身上,“那便是老夫的孙子吗?”
“呸,我可不认你这个父亲。”
甚尔啐了一口唾沫,然后再度打了过来。
禅院直甚再次震飞了甚尔,却被五条悟一拳砸到地上,身子在地面滑行了一段路,最终停到了星野身边。
星野激动的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想让五条悟他们几个赶紧把这个死老头丢开一些。
禅院直甚面朝下,一只手抓住星野的脚踝开始强行汲取她的生命力。
面色逐渐惨白的星野,喉咙中漫上一股腥甜,噗得吐出一口血。
她倒在地上,有些虚弱的看着旁边恢复伤势的禅院直甚,眼前开始发黑。
“不好,必须让他远离星野。”五条悟清楚的看到星野的生命力被吸收了大半。
禅院直甚感觉到自己掌握着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发动咒术冲向五条悟。
四人纠缠在一起。
有些不敌对面三人的禅院,败下阵来。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星野,准备再次汲取星野的生命力,伏黑惠飞快的挡在了星野的面前。
“不好!”
“别挡道啊,小鬼!”
禅院直甚面对自己的孙子下手也不带一丝犹豫,一下打穿了伏黑惠的心脏,他本人也被五条悟击飞,甚尔趁机一刀斩落了他的脑袋,自此禅院直甚彻底死亡。
甚尔有些颤抖的将手捂在儿子的心口处,轻声呼喊着让他别睡。
伏黑惠看着没见过几面的父亲,一双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星野身上的绳子被五条悟解开,她示意五条悟将自己带到伏黑惠那边,五条悟皱眉。
扯了扯屑白毛的衣袖,星野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被五条悟抱过来然后停在伏黑惠的身侧,星野艰难的伸手抓住大侄子的手。
十指紧扣间,星野身体里最后的生命力疯狂的传递给了伏黑惠。
看着伏黑惠生长出来的血肉,甚尔终于明白自己的伤是怎么好的了。
星野虚弱的冲他们笑着,五条悟从后面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用笑,这样太难看了小星野……”
听着屑白毛那不着调的语气,星野嘴角的笑意消失了,泪水从眼眶中滑落,沾湿了五条悟的手心。
“真好啊……真正的自由……”
星野呢喃着,口中鲜血不断,她背靠在五条悟身上失去了呼吸。
失去意识前,她想到了那款还未通关的游戏。
好不甘心,她好想再捏一下宇智波小朋友的脸。
坠入深渊时,星野恍惚听见了游戏启动的声音。
【叮——】
【载入成功……】
【绑定宿主: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