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堂便是刘二妞与吕巧儿的店铺。
虽然多日不得出门,但徐允和有心留意,也不可能完全做个瞎子。
这里昨日才开张,里面空荡荡的,货架上只有寥寥货物,全是药草。
节日的夜晚,她们也没有关上门,并排坐在门口,烤着火炉一边赏街景,一边做些针线活。
徐允和留意到,吕巧儿应该是在做一件婴儿的小衣。
闻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你也认识她们?”
徐允和挑眉:“也?”
闻霜轻笑:“云大人收留我两日,是那两位姑娘照顾我,我去打个招呼。”
华葳蕤说:“我知道我知道,她们是云大人从鸦城的带来的,听闻在这里开了间药铺,没想到就是这里,我也去。”
徐允和嘲讽一笑:“两个窑子里的花娘,厚脸皮追着云大人过来,好意思宣扬得满城皆知。”
华葳蕤顿时吃了一惊:“她们……是那种出身啊?”
徐允和轻蔑的说:“你不知道?”
华葳蕤摇头:“哎呀,快走快走,别跟这种人扯上关系,云大人真是的,难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连这种人都帮。”
闻霜有些踟蹰:“不是的,那位刘姐姐在戎月袭城的时候帮云大人送过信,立过战功,曾获费大人和廖将军亲口嘉奖。”
“还有吕姑娘……她也是遇人不淑,且至今是清白之身。”
华葳蕤有些犹豫的说:“那种人说的话,未必能信。”
徐允和只是面色不虞:“她们在绣什么?过去看看。”
华葳蕤唤了两声,只得追着去。
闻霜有些迟疑。
这位徐大小姐的脾气她是见识过的,大过节的,可别在人家家门口给人找不自在。
也急匆匆跟上去。
开着门,点着灯,客人进门,刘二妞放下手里的针线箩筐:
“这位小姐需要什么?我们才刚开业,且是收集药材,没什么新鲜货物。”
徐允和没搭理人,在一目了然的铺子里转了一圈,索然无味道:
“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察觉到老者不善,吕巧儿抬起头。
闻霜笑着说:“巧儿妹妹,原来你们的店铺在这里。”
吕巧儿起身将她迎进屋:“快进来,外头冷,这位是……”
闻霜介绍:“这位是王府葳蕤小姐,那位是王府表亲徐小姐。”
个顶个的身份高贵,光跟着的仆人就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吕巧儿连忙退到刘二妞身边,两人一起行礼。
华葳蕤客气一笑,觉得这里一股子草药味,百无聊赖的搓了搓手。
徐允和走到两人绣筐前,用花灯杆子挑起半成品的小衣,目光赤裸裸的打量巧儿的腹部:
“你一个姑娘家,怀孕了?”
吕巧儿心知有异,只道:“给一个朋友的。”
她在这里无亲无故,认识的人就那几个,徐允和逼问:
“什么朋友?”
吕巧儿更加戒备:“贵人不认识。”
闻霜忙插话:“云大人今日逛街吗?”
刘二妞说:“我等不敢过问恩公的事。”
闻霜笑道:“我还想若是偶遇,必得当面向她致谢开解收留之恩。”
吕巧儿说:“主公公干去了,说不定还没回来。”
徐允和说:“你们一个叫他主公,一个叫恩公?”
吕巧儿很讨厌她咄咄逼人的态度,还是刘二妞答:
“我妹妹自鸦城便在恩公的药堂里做学徒,而我没有。”
徐允和冷哼:“恬不知耻。”
几人齐齐变色。
华葳蕤上前拽她衣袖:“你说什么呢?”
徐允和的目光再次落在绣框里:“他的夫人怀孕了?”
吕巧儿看出来了,就是为了大人故意找她不自在,如此无事也要刺上两句:
“是主公的小夫人,快生了。”
这下轮到徐允和变色:“他有几个夫人?”
吕巧儿轻笑:“关贵人什么事呢?”
徐允和咬牙,甩身便走。
堵在门口的人都走了,寒风刮进来,刘二妞忧虑道:
“你怎么忘了恩公嘱咐你保密?!”
吕巧儿脸上一白,“我……”
刘二妞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这事不知道对恩公有没有影响,我去旋儿胡同看看,你关了门早些回家,走大路,别走人少的地方。”
云枝所谓的外出公干,其实是去城外打猎。
猎回两只兔子和一只山鸡,让武振剥了皮拔了毛,几人在院子里烤来吃。
香味正诱人的时刻,刘二妞找上来疯狂拍门。
听完,云枝给她一只烤兔子:
“没事,知道就知道了,你带回去和巧儿吃,宽慰她别放在心上。”
刘二妞不大相信的样子。
云枝宽慰:“真不是大事,你们相信我,那位徐大小姐脾气坏,说的话不用上心,否则气不过来了。”
刘二妞将信将疑,带着烤兔子回家。
云枝在身后喊:“等等,青梅酒也带一坛,配上味道好极了。”
白日里下过雪,夜里却天空晴朗,星罗棋布。
云枝肚皮撑得滚圆,躺在虎皮椅上:
“这里真的好漂亮啊,大冬天的竟然这么多星星。”
武振时时刻刻不忘给他主子刷好感:“是因为这里有咱们殿下吧?”
云枝翘起的嘴角垮掉:“人呢?鬼影子都没一个,你倒是跟我说人在哪儿?”
武振顿时耷拉个脑袋。
丁小偷笑。
一声鹰啸从空中荡落,海东青应声停在墙头。
云枝坐直了身体。
武振一跃上墙:“嘿嘿嘿,咱说什么?老大与你心有灵犀啊锤哥。”
他取下一封信,海东青高傲的飞走了。
武振将信给云枝:“老大说啥。”
云枝强压着嘴角,“我哪知道。”
展开,简简单单几个字:【共此星辰。】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心软得一塌糊涂。
也很惆怅。
她倒回躺椅上望向天空,这时门板又被急促的拍响。
刘二妞惊慌失措大喊:“大人!云大人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