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白天是很短的，这不刚到医院没没多久，天已经有点黑了。。
    大姨婆看着这微微发黑的天，说道“嘉乐啊，天色不早了，我也准备回去了，有些话跟你交代一下。”
    嘉乐忙点头。
    “你阿婆是手医生是这样建议的，最好开刀做手术这样才不影响日后干活，但是你爸和几个伯父他们说用草药敷就好了，不愿意出钱。你看看能不能打电话劝劝他们，老人家不像年轻人，随便敷一点药就好了的。”
    嘉乐点头如捣蒜，大姨婆交代清楚，朝床上的阿婆责备几句“你啊，那么多儿子有什么用，没一个帮的上忙的，媳妇都不来，是我都打电话去骂人了！”
    阿婆打哈哈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回去吧。”
    说罢大姨婆才肯回去。
    阿婆转身就对嘉乐说“乐乐啊，我有认识好的草药土医，你别听你大姨婆打电话给你爸他们，他们挣钱不容易。我过段时间就好了。”
    嘉乐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心里一股无名火苗燃起“干嘛不叫他们给钱，儿子养母亲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再说，他们年头出去年尾，哪一年真的挣到钱！不叫白不叫。”
    这得多丢脸，连给自己母亲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读书没钱！看病也没钱，那还出去工作个球球！
    越想越生气，找个空她一定要打电话去理论清楚。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要打点好饭菜，给阿婆擦好身体才行。
    医院的医疗条件不是很好，三人一个病房，洗衣做饭都在天台进行。阿婆嫌麻烦教她在热水桶热饭，去天台做饭浪费时间不说，还要缴五块钱摊位费，她可不舍得这个钱。
    热水桶热饭就是把饭菜装好，放到装热水的桶里隔水加热，这在医疗资源紧缺的医院，真是一个热饭非常便捷的方法。
    嘉乐一边操作一边将信将疑的说“阿婆现在大冬天，你确定能热的了？”
    “可以！你大姨婆这几天都是这样操作的。”
    嘉乐心塞塞的，这样糊弄饭菜真的好吃吗！
    等到了时间，嘉乐拿出了饭，一摸果然是热腾腾的，忙端给阿婆让她趁热吃。
    隔壁病床也是位七十来岁的老人，从嘉乐忙活开始便一直看着她，这会忍不住问阿婆“这是你孙女？”
    阿婆乐呵呵的说“还有假！”
    “长的挺好看的。”
    嘉乐还从来没听人家这样说过自己，脸刷的一下红了，就在此时老人家的儿女也从天台做好了饭菜端下来给老人，病房也显得拥挤不堪了，嘉乐趁机跑出走廊。
    护士站远处放着抗日剧，时不时的枪炮声传来。
    嘉乐想过去坐坐，却想起自己这时候有时间干嘛不打个电话？这样想着，余光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嘉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消失了。
    容不得嘉乐奇怪，她现在要打电话好好和父母谈一下。
    电话拨通了好久，那头才有接电话，是老爸的声音“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口吻尽是责备和权威。
    “没有什么事。”嘉乐听到电话那头老妈嘀咕的声音，以及机器滴滴答答的声音。
    父母的权威使得嘉乐不愿意说学费的事情，不过她始终明白，拖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学期结束，班主任也一定要她拿钱出来的，挣扎了一会，嘉乐心一横说道“爸，我那个学费……”
    “一天天打电话来尽说这事情，你烦不烦啊，我们打工很不容易啊，现在还没有下班，你看你学习成绩那么差，还读什么书呢！猪一样蠢。”
    嘉乐听着那毫不停顿的责备，心好像被堵上了一块大石头，但话始终是要说破的。
    “可是这钱始终要交的啊，我读书也没办法。”
    那头叹气了一声“我也很困难啊现在，知道了，过几天给你！”
    按照嘉乐对她爸的了解，过几天至少也要拖上十天半月，不过有也好过没有。
    “还有，阿婆今天住院了，大姨婆说阿婆的手压断了，要做手术！”
    电话那头是妈妈的声音“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你大伯父都不出声，你说什么话！”
    老爸也补充道“老人家，做什么手术，下雨天疼不说，还不容易愈合，你管那么多干嘛！”
    说完挂了电话，得到这样的回复，嘉乐气的脸都绿了。
    阿婆从小帮忙照顾她们两姐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住个院做个手术还磨磨唧唧的，也不明白这些大人出去是怎么挣钱的。
    回去病房，阿婆已经吃完饭了，正在和病房的老人闲聊。
    “我这一住院了家里的鸡鸭狗都没人照顾了！”
    隔床的老人说“都住院了，还想这个！”
    “能不想吗，过年了孩子回来吃什么喝什么？”
    阿婆这半生都是为儿女操劳啊，儿女又在为什么操劳呢。
    阿婆见她在门口呆呆站着，说道“嘉乐啊，我那个保温壶水快没有了，你要不去打一壶回来！”
    嘉乐当然愿意了，上前拎着水壶就走。
    另外一个老人赞叹道“这小孩还挺孝顺的！”
    嘉乐去热水房打水，说来也巧，居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此刻热水台紧挨着的卫生间里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藏蓝色的花呢子大衣，个子中等，花白头发。
    “是祖祖吗？”
    那老太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看到了嘉乐，高兴的放下了手上的保温盒朝嘉乐走去。
    “乐乐啊，你怎么在这里！”
    嘉乐也高兴“我阿婆住院了，祖祖呢？”
    “住院？因为什么呢！”
    “干活被砸伤了手。”
    老太太皱眉，询问清楚原来也就她一个人看护老人，不禁心疼起来“看护很辛苦的，我那个老头也是，折腾人不说，这里医院的板凳又硬，睡几天我的老骨头都受不了了。”
    “祖祖他住院了吗？”（当地人称呼无血缘的老人不分性别统称祖祖）
    “是啊，这几天总说脚痛…你阿婆住哪个病房啊？”
    “在走廊左手边倒数第二个房间。”嘉乐指了指方向。
    祖祖点了点头，“等我有空了也去看看你阿婆。”
    “对了这是我今天买的，可新鲜了！”
    祖祖想起了什么，给她递了一个苹果，嘉乐却不愿意接受“祖祖，你对我够好了，每次去您家都有好吃的，还有前几天冬至的大饼，真的很谢谢祖祖。”
    “既然说了谢谢，这个苹果你拿着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着硬塞给了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