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知意一曲终了意犹未尽,但还是把嘉乐拉到了钢琴凳上,热情的招呼她说道“你也试试吧,三叔说你的曲子弹得不错!”
嘉乐苦笑,这出来工作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拨弄过这些文艺的事情了,她的脑海里只有搞钱的这一件事,以至于很多事情都荒废了。
要是现在还在长荣县读高中,说不定她还能时常到桂彦东的家里弹琴呢,那样的话,她的琴艺一定会有很大的进步吧!
说话的间隙,她小心翼翼的坐上了钢琴凳上,双手却是颤抖的,她说不准自己还会不会那首曲子。
何况以前桂彦东还总说她弹的难听。
她是真的没有把握!
吴知意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道“开始吧,大家都忙着,不会注意你的,而且三叔说你的琴声优雅美好,我还真的想听听!”
嘉乐坐到了琴凳上,手试探的弹了几个主旋律的琴键,吴知意知道她不好意思,她一边给她按了和弦,琴声虽然细碎,但也是有模有样的。
“但愿人长久!这是三叔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了,伴奏我会,主旋律你来吧!”
吴知意记得小时候自己从培训班回来后,三叔总是让她弹这首曲子,所以她对这个曲子的熟悉程度是闭上眼都能弹的境界。
嘉乐有些讶异,记得她第一次遇见吴文远的时候弹的就是这首曲子,难怪会引起人家的注意。
几个大人经过刚刚的事情,都有些尴尬,吴文远举杯道“今天我生日,大家难得聚首,干了这杯酒,尽兴!”
几人推杯换盏,氛围才稍稍有些尴尬,吴海霞的脸色是最难看的,被父亲戳了痛处,她到底是难受的,今晚她本来就不安,现在更显得坐立难安。
蒋书锦说道“海霞,你怎么东张西望的!是有什么事吗!!”
吴海霞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刚刚看见了一个熟人,正想上去打招呼呢,现在又看不见了!”
蒋书锦说道“你要不去找找看看!”
吴海霞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众人听着但愿人长久的曲子,各有心事,当年这几家人都是走动比较密切的,但是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蒋家和吴家断联了整整十年,潘家也已经不走动几年了,人情到底禁不住考验,四处凋散。
潘盛雨忽然感慨道“还以为不说那件事就已经过去了,但是这么多年,我的心里是一直愧疚啊!”
蒋方任的脸色也不好看,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人事我们是尽力了,怪不得我们呀。”
吴文远失了神,仿佛回到了19年前的夏天。
祖父那辈都是戎马战场出来的,但是各有各的功劳,安顿到四方,聚在一起的时间少了,他老人家担心后辈断联,一直寻找机会想要撮合曾经几个大院的家属,所以就借着他考上研究生的机会在长荣县城的吴氏祠堂大摆一次宴席,算是联络各方关系。
吴家作为最早经商的一代,一直是长荣的传奇,这次宴会来了很多人,记得那日太阳格外的烈,宾客挤满了新修葺的祠堂大厅,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热闹。
这还是几个大院没有全部到齐的情况下。
反正这沿街1号的十一户走动最密切的都到了,隔壁院的来了五户,再隔壁的就很难看到人了,不过也无所谓,听说三院的人过的不好,不来也省的招了妒忌。
不过这样还是和吴坤潜的初衷背离的,把人聚到一起怎么这么难!说到底到底是时光把人情都冲散了。
吴文远平时只在1号大院呆着,和院子的同龄都是玩的最好的,2号大院和3号大院虽然都是挨着的,但毕竟隔了墙,加上年轻人面子薄,所以他几乎很少过去,除非是院子里的伙伴邀请过去。
有一次陆纯神秘兮兮的带着他去了三院的卫政委家里,那卫政委年纪已经五十多岁了,因为被人暗中挤兑,直接失了职位,在院子里晃荡几年,受不了直接就半疯癫的状态,那妻子也是半路夫妻,虽说对家里照顾,但是没有了顶梁柱,日子也是一天过的比一天艰难,重要的是夫妻二人多年不孕,就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上,终于怀上了。
听父亲说,卫家和吴家的关系当年是最好的,但是自从住进了家属大院吴家开始经商开始,卫家和吴家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走动了,倒不是说吴家心高气傲有钱了就忘了昔日的朋友,实在是这卫政委脾气过于耿直,看不惯吴家经商手段,慢慢的就不来往了。
人情走着走着就没有了很正常,但是吴坤潜却觉得很伤感,当年两人在队伍上认识,好的几乎是穿同一条裤子,卫政委是放下了,他吴坤潜心里始终放不下。
宴席那天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就在人群里凑着热闹,吴坤潜见了她,眼神有些欣喜,他实在是为卫家有后感到开心,但是想到卫政委现在的精神状态基本离不开人照顾,所以就谴了吴文远过去帮忙看着,省的出了意外,喜事变丧事!
吴文远此时正和好友在聊天呢,他们吴家难得回到长荣,他自然是不能冷落长荣的朋友的,何况他现在考学好,多的是同龄人的请教,在那个年代,有了这个学历,后半辈子是几乎不用再愁了的。
吴文远、潘盛雨、蒋方任、桂均泽、陆纯、宋声声、穆东阳、陆纯几人围在一起正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吴坤潜派人来说了事情的原委,蒋方任和潘盛雨,桂均泽打头回应道“我们去吧,反正闲着也没事!你们聊着吧!”
吴文远是本次宴会的主角当然不能走开,说道“陆纯,你带着他们几个吧!”
“这还用带吗,这几个院子,哪一户他们不熟,不像你一年回一次,当然不熟啦!”
这句话引的几个女眷嗤笑。
“还是说你们胆小,怕卫叔叔把你们吃了!”
卫政委的名声,即便他疯了,还是那样好,可见他当时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变成这样。
潘盛雨在这几人之中也已经算是小有成绩了,因为自身长得好看,文体局那边有节目经常找他,上了电视,广播多了人竟然被香港的一个时尚公司选中做了封面模特,现在虽然还是圈子里的小人物,但到底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打头道“说的什么话!陆纯,你对这里熟,带我们过去吧!”
几个人一拥而上组成一个小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三号大院走去。
也是运气差,三人抵达卫和的的家里的时候,房间的门也是没有关的,陆纯有些害怕,朝房子里面喊了几声,毕竟是个精神失常的人,谁知道他正在里面做点什么呢!
几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些拿不准怎么办!
蒋方任最是几分中最镇定的,有些担忧道“大家都进去看看吧,小心一点!”
几人点了点头,这房子是当年为了立下战功的家属安置特地建的,除了领导的有些区别外,几乎都是统一的三室一厅的布局,这在当年刚刚改革开放年代已经是县城最好的房子了。
哪怕是不做布置,因为通透的采光都是很好看的,但是这座房子却是湖南的,房间的窗户被人拿纸皮挡着,整座房间看起来像是监牢。
几人听了蒋方任的话,心里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进了房子慢慢摸索。
找了一遍,还是潘盛雨在卫生间的阳台找到了只穿着一条裤衩的卫和,他现在已经五十多岁,因为常年不照阳光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病态的白,鬓角已是白发苍苍,看出来受的折磨。
只见他一个人站在光里,看着家属院子对面的肥料化工厂,目光决绝。
潘盛雨第一个赶到现场,看到这样的一个景象,吓了好大一跳。
“卫叔叔!”
潘盛雨小时候是一直听着家里的长辈说过这人的事迹的,但是因为卫和长年足不出户,哪怕见到也是神神叨叨的样子,他还没有这么正式地叫过他!
卫和没有反应!
那头陆纯和蒋方任都听见了潘盛雨的声音,一个个循声赶来!
卫和回头看了看几人,只是痴痴地笑着!
蒋方任的家在隔壁的二号院子,和这三院就隔离一个矮矮的围墙,经常晚上都能听见卫和的哀嚎!
所以他一看卫和就知道他现在要做什么!
他想要上前抓住卫和,一边的穆东阳也朝他使了使眼色,两人打算合力把卫和拽进客厅里面来。
然而就在两人打算动手的时候,卫和就那样毫无征兆的从阳台上翻身跳了下去,在场的两个女眷吓得大声尖叫。
从七楼一跃而下,结果可想而知,当天县城的医院来了救护车,警察局也派车来了,动静一闹,这次宴请虽然还正常进行着,但这一消息成了压在大家心中的石头,谁都高兴不起来。
卫和在医院里抢救了三天,就撒手人寰了,现在的妻子是二婚,还身怀六甲,听到这个消息,险些昏死在医院里。
作为宴请的主办方吴坤潜同样不好受,撇开两人当年的关系,就那这次的宴请来说,他也是有责任的,明明是知道卫和的情况的,怎么的还非要请他,弄成了这样的后果,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警察局的杜局也是吴家的旧识,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还是请他去警察局做了一次笔录,算是走了流程。
因为这件事,吴坤潜对去卫家找人的这几人都不待见。
几人回忆了往事,又喝了杯酒。
吴文远说道“当年的宴请本意是想多走动关系,哪里知道出了这事,我们吴家和大院也基本上算是断了联系了。”
“呵,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都是正常的!”
潘盛雨见惯了娱乐圈的冷暖,也是见怪不怪了,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蒋书锦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大院也是深藏不露,像是大院的徐家,陆家,你们吴家,穆家,宋家哪个不都做出了头脸,出去一说我们长荣军区家属院,谁不知道厉害呢!”
“徐家!”
吴文远似是嘲讽,又似是欣赏说道“那个徐家呀!”
潘盛雨说道“提那徐家做什么,当年势力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和谁来往了,我们小时候就没见过那家人生活在院子里面过,说是一个大院,其实和生人一点也不差,在场谁说说和他们家的关系是好的!”
潘盛雨回想穆家求徐家办事的样子,尤其愤愤不平,无非就是仗着自己的官位,对着一些人为非作歹罢了。
吴文远说道“确实是和生人差不多,不过只要钱够,人的也并没有那么差,他家的小儿子不是锐声集团的总裁吗,那事业是做的风生水起呀!”
他补充道“和他打交道,确实和新认识的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别说那家了吧,那徐老已经退下好多年了吧,不过这锐声我倒是听说过,没想到是徐家的!”
蒋书锦有些意外,蒋家自从搬出了大院在这里定居后,几乎很少听说过大院的故事了。
蒋方任 听着众人的话,久久才说道“可能也是个人看法,那小儿子是我的学生,我觉得也没有你们说的那种疏离!”
在场的人眼瞪的大大的,有些难以置信“什么?你说那瑞声的总裁是你的学生,你嘴巴还真严,这消息我们都不知道。”
吴文远哪里还有沉稳的样子,一脸的吃惊,就连一旁的蒋书锦也是满脸的惊讶!
“这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潘盛雨也有些惊讶“这事我们还真的不知道,就知道和你一个学校,没想到还是师生关系,这世界确实是有点小了!”
蒋方任淡淡地说道“我们也很久没有联络了,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潘盛雨沉了沉脸色说道“那他和穆家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了!”
蒋方任的眼神沉了沉,看向了远处正在弹琴的嘉乐。
吴文远的眼神也随了过去,说道“和穆家小女儿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一点,不过具体的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