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成都城,众人顺着岷江内江,一路向南。
这段路本应该是一段顺畅之途,但是黄元将其想的太过简单。整个成都平原,一马平川,平畴千里,最适合纵马疾驰,所以黄元一行逃的方便,对方追的也急。
赵筰听闻黄元一行突围出东门,立刻派五十精骑前去追击。虽然益州没多少可征战的骑兵,但数十骑还是拿得出来的。
成都城内仅有的一点骑兵都控制在赵家手中,与其私兵无异。
而赵筰初掌赵氏权,为了今后在赵氏的地位,也为了这番大动干戈能解释的过去,也非得拼命捉住黄元。
为此赵筰甚至不令部下披甲,只为了减轻负重,追上黄元一行。
黄元队伍中,虽然马匹不少,可很多人并不擅长纵马,只得两人一乘一马,如此一来,虽然是在前面,可速度不如对方,渐渐被对方追到。
待得知对方骑兵追来,黄元便觉失策,他应该向东入山的。可此时此刻,再想调整方向已经难了。
虽然众人已到广都境内,可前方船只,尚未可见,而后方追兵又至,少不得打一仗。
于是黄元停下马来,对法正说道:“孝直,还是要分兵。”
法正点点头道:“对方并未着甲,算是一个不幸中的万幸,否则咱们只能拼命逃了。现在倒是可以一战,明公可将队伍中全部擅长骑射的士兵甄别出来,与之一战,否则就要被对方拖死。”
“他们若是着甲,也追不上咱们。孝直,我和伯道带一部迎击,你继续向南,寻找咱们的船只。”
“明公!”
法正听到黄元安排,立刻反驳,而黄元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打断了他说话。
“孝直,听我安排。”
“诺!”
法正其实很不放心黄元,毕竟黄元总是妇人之仁,很多时候做不到当机立断,这在一些关键时刻是致命的。然而黄元坚持,他也只得同意。
黄元一行本来有四十余人,之前在东门伤亡不少,又会合了辅匡等人,此时还有三十五六人。黄元留下二十骑,剩下的俱交给法正。
分别之时,法正仍是不放心,还叮嘱黄元道:“明公,断以决疑,疑不可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切莫迟疑。”
“孝直放心,黄元不会再作小儿女状。”
法正一行走后,黄元带着众人往回走。道路之上,黄元便思索着对敌之策。在黄元看来,对面虽然不着甲,可在数量上是自己的三四倍,双方若是血拼,哪怕能胜,自己也剩不了几人,非得用巧计应对。
黄元并不擅长指挥作战,他也没有什么战争经验,但他还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一个策略,于是黄元向身旁的郝昭说道:“伯道,你听说过放纸鸢吗?”
“放纸鸢?”
黄元解释道:“我留下来的人都是北地汉子,擅长骑射。而与我们相比,赵氏的追兵无论是控马还是射击,皆是不如。所以咱们在撤退的途中,与对方保持一个距离,依仗高超的射术不断回射,消耗对方。”
郝昭听后,立刻明白黄元的意思,便说道:“这需要强大的内心和极为精湛的射术才能做到。毕竟回射和正射对射术要求差距非常大。”
“所以我才问你能不能这样。”
郝昭想了想,摇摇头。他觉得黄元这般想实在太异想天开,不过郝昭毕竟是个北地健儿,长于骑射,根据黄元的建议,他也有了主意。
“明公,我觉得可以交替射击。就是队伍分作两队,一队在前面做好射箭的准备,进行等待,另一队在后面射击,射了就跑,越过前队后继续在前面等待,两队交叉为前队,不断向追兵射击。
我军与对方隔着六七十步射箭,对面在马上,准头肯定不如我们。他们遭到打击,会下意识地放慢速度,如此又给了后队射完箭之后撤退的时间。”
黄元听后大喜,郝昭的办法要远比自己刚才的办法更容易实施。大部队还会担心掉头问题,可现在不过一二十骑,并不会有阻碍。
不得不说,郝伯道真是个宝藏将军。
黄元一行和赵氏骑兵本就隔了不远,没多久便在河畔相遇,隔了不过两百步。对方见到黄元一行,几乎没有犹豫,便选择发起了攻击。
黄元见状,便按照郝昭的办法,二人一前一后,分作两队。黄元带着人向身后百十步的地方前进,而郝昭则带着人张弓搭箭,对准了远处。
赵氏骑兵追击到他们七八十步远,郝昭一声令下,十人弓箭射出,直奔对面。郝昭射术精湛,竟然射出连珠箭。
十多支箭并没有造成多大伤害,虽然赵氏追兵未着甲,可亦不过射中三人。不过人仰马翻使得赵氏追兵有些混乱,不可避免地放慢速度。
郝昭等人射完,拔马便走,待跑到黄元身旁,黄元十骑已经准备完毕。
郝昭跟黄元比着手势,带着众骑从两侧越过,而赵氏骑兵亦紧随其后,眼瞅着快要杀到。
双方隔着七八十步,黄元也射出手中之箭。
这一次又造成了四人落马。
对面的追兵有些吃不住劲了。他们也是战场上的老兵,可无论如何没有见过这样打仗的。
黄元一行简直是耍无赖。而且黄元所部的骑手骑术精湛,可以很轻松地拉开双方距离,使得赵氏骑兵根本无法逼近对方近战。赵氏骑兵又选择在马上还击,可在疾驰的马上射数十步远的地方,其准星几乎不用考虑。
战场局势令赵氏骑兵恨得牙痒痒,却是无可奈何,他们又连着追了三轮,竟然先后折损了二十多人。
这支骑兵的军侯见此也懵了,双方根本没有实打实交手,他已经折了近半的军队,身边之兵也皆是畏惧,再这么打下去,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这人也不头铁,知道事不可违,不敢再追,直接下令撤退。黄元目送对方离去,并未追击。
以最小代价击退追兵,也算是幸运之事。
脱难之后,黄元下令,立刻去追法正所部,希望不会再有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