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黄元亲自带队,数千人马,冒着大雨,向南而去。
可是狂风怒吼,大雨倾盆,这风雨着实太大,哪怕是一支军队穿行其间,亦仿佛河中一粒泥沙,微不足道。
黄元骑在马上,只戴了一顶斗笠。这风雨狠狠地拍打到他的脸上,竟让他格外地亢奋。
所有战胜不了他的,都将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吕常本来在队伍后面,这时又来到军前,眼看黄元没有穿蓑衣,立刻斥问阳群道:“如何不给明公穿上蓑衣?”
吕常一边在风雨中嘶喊,一边将自己的蓑衣解下。
黄元笑道:“吕公,无妨。将士们本就对冒雨前进不满,我若是不能陪着他们一同淋雨,岂不是让他们觉得我这个主将只会说大话?”
“明公,何必如此?”
“必须如此。”
黄元此时早已被淋湿,可他毫不在意。若非担心被雨淋得面目难看,失了体面,他连这个斗笠也不会戴。
黄元打马走上前去,用尽全部的力气对众人喊道:“击破贼寇,厚赏三军,我始终与你们同在!”
虽然因为大雨,众人根本听不清黄元的声音,可是“厚赏”的消息,很快传遍众人。
众人看着和他们一同冒雨前进的黄元,一个能给他们足够的封赏,还能跟他们同甘共苦的主帅,他们还能有何埋怨。
众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突进,临近傍晚,终于赶到了沅水边。
而此时的张怿所部,正在沅水边避雨。
这大雨来的突兀,张怿军中也没多少雨具,只得冒雨前行。等到众人到了沅水,眼看风浪巨大,张怿便想着等雨停之后,再渡河南返。
这么大的雨,倒也不用担心会有追兵。
于是长沙军一众人便临时在沅水边停驻。
本来众人还有队形,可是总不能冒着大雨干站在河边,于是众人四面躲藏,整支部队跟游乐场的玩家一般,四处散开。
张怿和公仇称、桓彝亦在一处大树下躲雨。
桓彝眼看周围已没多少人,自觉不妥,便建议道:“大郎君,大家都去躲雨,完全不成队列,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实在太危险了,一旦黄元追击,便是一场溃败。”
张怿笑道:“公长(桓彝字),你实在是多虑了,这么大的风雨,哪有什么风险。”
“大郎君,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行了公长,我心中有数。”
桓彝屡屡直言相劝,已经让张怿恼了。
桓彝刚及弱冠,因为他兄长的地位这才成了张怿的随军谋士,本身并没有太多话语权。
公仇称见状便说道:“大郎君,确实要小心一些。”
公仇称是老将,张怿也得给对方面子,只得说道:“公仇将军说的也有道理,等雨小一些,我便将他们召集起来。不过看今天这样,咱们可能要临时在这扎营了。”
张怿还是觉得不以为然,这么大的雨出击,怎么可能,除非是疯了。
酉时近半,离着天黑已不到半个时辰,黄元一行终于赶到了沅水边。听到斥候回报,张怿所部四下避雨,各自分散,黄元大喜过望。
“诸位,这就是老天爷帮咱们。你们面前的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群毫无战力的肥猪,正等着你们去捉。”
黄元命吕常率两曲从东面包抄,袭肃率两曲从西面包抄,剩余部队,全面向南压,牢牢地将张怿这群残兵锁死在沅水边上。
大雨之中,因为声音传的不远,鼓手只能拼了命地敲鼓。
士兵们冒着大雨,咆哮着向前冲去,前仆后继,仿佛雨中的罗刹,个个凶神恶煞,面目狰狞。
突然杀出的军队让正在躲雨的张怿部大吃一惊,难以置信。
这些残兵,屡战屡败,又遭遇风雨,忍受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侵蚀,在面对突然杀出的追兵,最后一根弦终于崩断。
根本没人抵抗,全都一哄而散。
大家四面逃跑,可是到处都是破虏军,根本无路可逃。无数的人丢下武器,跪在地上,向破虏军投降。
更有多人,慌不择路,跳入沅水之中。
河中、岸上,到处都是尸体,不知有多少冤魂,死在此处。
或许是老天爷觉得这场面实在太惨烈,这雨渐渐停歇。而黄元一群人的抓猪大业,便更加顺利。
烂泥地里,跪满了乌压压的人群,他们惊恐,他们哀鸣,只图苟活性命。
······
戌时左右,战斗终于停歇。
阳群竟然找到一些干树枝,在水边点起了一堆篝火。黄元见状,啧啧称奇,这创造力让人难以置信。
吕常、袭肃等人,先后赶到,向黄元汇报战果。
此战斩敌首六百多级,光是俘虏抓了四千余人,至于失散的,跳水淹死的,则没法统计了。
吕常估计,涉水逃脱之人,不会超过三百人,张怿所部,一万一千人,算是全军覆没。
没多久魏延押着几人前来,正是张怿和桓彝。
黄元见状笑道:“文长,看来今日头功,落到你的手中了。”
魏延咧着嘴大笑。
“明公,张怿小儿,倒是还有些胆气,带着亲兵抵抗,不过没啥大用,尽被我军击溃,连他本人也被俘虏了。
除了张怿小儿,他的副将公仇称,死战不降,让底下人给砍死了。”
黄元听后,又赞扬了魏延一场,这才对吕常说道:“公仇称当初是孙坚长史,文武双全,没想到竟然死了,倒是有些遗憾。”
“这公仇称素来死硬,孙坚死了多年,亦不向刘使君投降,只怕被俘,也不会降的。”
黄元点点头,倒也不以为意,又让人将张怿、桓彝二人押上前。
黄元打量着张怿,张怿也打量起黄元。眼看黄元如此年轻,他一时竟有些难以置信。他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败到此人手中。
张怿感慨万千,可对黄元来说,不知名的张怿就是个路人甲。
“张护军,万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相见,若有失礼,还请海涵。”
虽然黄元表现的很客气,可张怿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张怿技不如人,今兵败被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黄元笑道:“我如何会杀张护军,张护军可是价值一座城啊。”